清晨的菜市场人流涌动，各种瓜果蔬菜鲜灵灵水汪汪地摆在摊位上。莹和芬在摊位间穿来走去，不多时，莹的手中已是收获满满，各色的塑料袋勒得手指发麻了。

“我帮你提几个袋子吧!”芬边笑边伸出手。莹从袋子里掏出两个桔子，剥好皮塞到芬手里。芬陪着莹逛了半个小时，仍是两手空空的。

“谢谢表姑!”莹谄媚地笑了起来。莹刚结婚跟老公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幸亏有芬在，要不然连个说话聊天的人都没有。芬和公公是表兄妹，尽管才三十出头，莹还是得叫声表姑的。

“这菜好新鲜，表姑怎么不买点?”

“下午吧，晚上你姑夫才回家吃饭的。我一个人在家，随便吃点就行了。再新鲜的菜放上一天，也会蔫吧的。”芬笑道。

“莹，一会儿把菜送回家跟表姑去趟银行吧!你姑夫结了点工钱，咱们住的是大杂院，放在家里不安全。表姑读书少，不太懂银行办事流程，每次都很害怕，受人家工作人员白眼的。”芬郁闷的说。

“好啊!我现在真的不缺时间，闲得发慌!”莹满口答应。

存钱?芬的老公是自己老公的师傅，都是在外靠手艺吃饭。半年来自己过的入不敷出的，芬老家两个半大孩子上学也得花钱。自己目前是在备孕，除了日常生活，并没有大项支出，自己半分钱也没存下来，芬居然能存下钱，莹很好奇。

芬紧张地捂着手里的包，眼睛盯着电子屏幕提示器。

“莹，城里人真有钱!你看那个老头，年纪快八十了吧!你看还大摞地存钱，也不知道享受一下。”芬悄悄的说。

“呵呵，钱啊，世上能看透的能有几人?《红楼梦》里癫道人唱了一曲好了歌，终日只恨聚无多，聚到多时眼闭了。说的就是这种人吧!从牙缝里抠从指缝里省，舍不得吃喝穿戴，只会如蚂蚁搬家般存钱。没安全感吧!”莹笑道。

“还是你读的书多，说出来的话文诌诌的有道理。”芬夸赞道。莹真的很喜欢这个表姑，娇小的个子，朴素的装扮。最重要的是说出的话总是让人听得很舒服，让人心里甜甜美美的。

“表姑，到你了，三号窗口!”莹站起身子来提醒道。

芬连忙站起身和莹一起向窗口走去。

芬打开手中的布袋，上次街口发广告，免费送的。红色的袋子上印满了某某医院特色无痛人流，专治泌尿生殖疾病等。莹看得不舒服，虽然伸手拿了一个，转身就给身旁的芬了，芬乐滋滋的折叠成小方块塞进旧手提袋里。提着这种袋子上街，莹是做不到的。

芬从红布袋里掏出一叠钱，莹目测了一下，吓了一跳，至少六千往上。芬真能省钱，莹暗暗佩服。芬并没有停手，一叠又一叠地掏出六叠，莹站在旁边目瞪口呆，脑子里一片混乱。莹呆呆地看着芬熟练地输密码操作，芬镇定平常，并不像她说的那样胆小陌生。

“表姑，你会呀!为什么说自己不会呢?”莹边往外走边问。

“你还是太年轻了，一个女人带几万块上街没胆呀，我叫你陪我壮胆的。”芬笑了起来。

莹暗暗好笑，小偷抢匪才不会盯上芬的。一身半新不旧中规中距的衣服，半点首饰也不曾戴的。又提着那样一个红布袋子，谁能想到里面装有大笔现金。

莹躺在床上翻来复去的睡不着了，今天银行的一幕带给她的震撼太大了，她摇醒老公。

“你知道么，今天表姑存了六万!六万!”

“哦!”老公答应道。

“你不奇怪震惊么?你跟你师傳一起上工，芬也跟我一样一起在家闲住，我没存住一分钱，她哪来的钱?”

“不一样的。师傳跟老板带班，每天比我多几十块辛苦费。工地上破铜烂铁废纸皮他也不嫌脏嫌丢人全捡来卖钱。别人午休他捡破烂，上个工地他光捡矿泉水瓶子卖了四百多，天热大伙儿喝的多，扔的到处是。还有电线头，铝芯铜芯两寸长他都捡起来攒着，铜跟铝可不便宜，上次卖了四千多，攒了大半年了。还有表姑，你没发现她从来都不买菜么?她等晚上卖菜的收摊时再去，花个块儿八毛的包圆剩下的蔫菜，人家半卖半送了。还有咱们租这间小房四百多，表姑的房才一百多，她每次过完年就从老家背一兜子腊肉咸鱼干菜送给房东老太，还帮人家织毛衣做棉鞋，哄得人家老太叫她干闺女，都好多年没涨房租了。”老公慢慢的说。

莹忽然觉得自己好傻，成天乐乐呵呵地陪着表姑逛街购物，每次都是自己搭车费请吃饭的，因为表姑总是能夸得她心花怒放，她觉得投桃报李是应该的。

“富从俭中来。两口子过日子要勤俭节约。他们两口子是奇葩，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能存下钱我一点也不奇怪!”

莹心里五味杂陈，老公又响声均匀的鼾声，她却失眠了。

“莹，今天不买菜么?”芬问道。

“下午吧，我找着工作了，帮人卖服装，晚上下班再买菜!”

“哦!”

芬走回屋子，倒出大半袋电线头，麻利地用小刀剥起电线皮来。莹看了看锁上门上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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