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梦和心是相通的。一直这么矢志不渝的相信,无形中,它构造出一些不和常规,或奇异壮丽,或惊悚可怖的场景,来表现人类在现实生活中一些细微、敏感、无法用语言所描绘的心理变化和感情。梦里,黑暗就是黑暗,像一张随时准备吞没一切的深渊巨口,它的形状像卡车,像刀刃,像现实世界里你所惧怕的每一样东西,更多的时候,像一个人。
——前言
说到梦,前两个月,有一个让我印象非常深刻的梦。
我感到我胸疼,这是真的。我告诉正在阳台上晾衣服的妈妈,我说妈,我胸那里好痛啊,好像长了什么东西。我的妈妈没有看我,她继续晾着衣服。红色的桶里装满了衣服。我离开她,回到我的房间,脱下T恤。脱了内衣。我看到✘✘长了白色的小圆点,我轻轻碰了碰,那种尖锐的,令人抓狂的疼痛简直让我叫出声来。这时候我妈妈突然出现在我旁边,她说正常的。但是我知道那是不正常的,在梦里我非常害怕,那种痛感真实的要命。
最后,我翻了一个身子,我的狗把我舔醒了。这时候我发现,我的胸部还是在疼痛,比起梦里,它轻缓了很多。我朝着刚才躺下的地方,一支没有笔帽的水笔冰冷的看着我,笔尖上的黑色墨水像一滴不肯干涸的眼泪。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疼痛感能进入到梦里,是多么可怕的事。
就像恐惧感和无助感一样。
最近一次鲜明的梦,是今天早上的昏睡。
我进入到一家书店,狭窄逼仄的空间里亮着昏黄的灯光,也许是夕阳。店里音乐萦绕,书香四溢,店主人是一个刮不干净胡子的中年人。他慵懒的靠在摇椅上,时不时睁开眼睛瞅瞅我。那时我已经认定他是残疾人了。他无法走路,目光悲怆。我开始找书,一本封面类似这灯光的书。我翻遍了所有的书架,所有的角落。我找不到。这时候进来了一个男人,他带着黑色的礼帽。我侧着身子给他让路时,我惊喜的瞥见了那本书,它就夹在漫画书的中间。突然灯光灭了,音乐声也戛然而止,黑暗里唯一响起的是那张摇椅的“吱丫”声。等世界再次明亮起来,那本书不见了,店老板死了。他是站着死的。他告诉我,是刚才的男人杀死了他。对此我深信不疑。我跑到前台,告诉收银的小姐这件事情,她忽然跪下来,让我不要报警。她紧张的神情让她一下子从二十岁变成了四十岁。我突然转开话题,问她我要的书库存还有没有。她说有的。转过身去的时候,灯光再次暗了。我知道她一定死了,就在这种黑暗里。我从这层黑暗里跑出去,找到了警察,当我们到达书店时,礼帽男人坐在那张摇椅上。我忽然并不觉得他可怕,他给我们讲了一个长长的,悲伤到无以复加故事。我惊奇的发现,他说的这个故事,竟然就是我要找的那本昏黄色封面的书。
最后我在光亮里醒过来,妈妈在催我吃早餐,可乐四脚朝天的睡在我旁边。我看了看手机,995昨天给我发的消息仍然让我耿耿于怀。我突然觉得,随着时间的增长,对一个人现有的认知会杀死一个完整的,完美的,原来的他。
这是不公平的。
这也是许多重症精神病患者需要催眠治疗的原因,梦里,他才能完全的表达自己。那是他的精神世界,自我世界,不被人理解或不会被探索的世界。只能通过现实里的一些细枝末节来联系的美丽世界。
而这些细枝末节,比如那只黑色水笔,比如那条手机里的信息,即为梦境真实所在。
这也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