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老一生,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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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你知道你最适合什么模式吗?

一无所有,孤老一生。”

这句话是影视剧《春风十里,不如你》借由男主角的名为辛夷的好友之口,给出的男主角秋水的最终结局:对于青春,他将抱憾终身。

余生都将生活在悔恨之中的秋水,是剧集对秋水今后的生存状态的预示。

这个预示,体现在三个场景片段里。其中两个场景的发生地点,在秋水的宿舍。另一个在食堂。

面对好友辛夷的死亡,秋水痛不欲生。面对前未婚妻赵英男的离去,秋水无法忘怀。

所以,在很多个不眠之夜,秋水独自坐在宿舍床头。面对着黑夜,他看到了辛夷,也看到了自己。他在反省自己,也在缅怀故友。

当他试图叫醒舍友,舍友在半梦半醒之间,与秋水的对话,都成为梦。这梦,与他自己、与死去的辛夷,纠缠在一起。这一切看起来很真实,却又仿若在梦中。

所以,在食堂独自进食的时候,秋水不仅看到了辛夷,看到赵英男,也看到了他的同学。他们穿着军训的迷彩服在同他说话,他们是他的过去。

当他哭泣、癫狂、呐喊的时候,他看见了穿着白大褂的舍友们,他们对他怒目而视,他们对他恶语相向,他们是他的现在。过去、现在还有未来,这些对于秋水就像噩梦一般。

所以,当他的同学、好友、情人、孩子、爱人,相继从他的生活中退场的时候,他面对着自己,认清现实,接受现实,并且回归了现实。这是他整个生命悲伤的源头。

观众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因由好友去世形成的巨大悲痛,会引起个人将情感与广阔宇宙的存在相联系,从而引发对自我生存的思考。

但观众也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三个场景所呈现的反思中的秋水,已经与秋水的角色形象相矛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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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秋水通过思念逝去的友人,对过去进行深刻的自我反思,甚至自我否定。毫无疑问,这些场景,被编剧们处理得令人惊艳。

与此同时,不能否认地是,这些场景里的秋水,已与原本的角色相背离。这种背离,不是角色在剧情中的自然发展,而是外力给予角色的破坏。

编剧对秋水角色的处理,不仅不符合角色的现实,也不符合角色在剧情中的呈现。

一个才华横溢的男子,任由才情支配人生,并且尊重内心真实感受,亦根据内心真实感受进行人生的选择。这样的男子无疑是潇洒不羁,且生而自由的。

所以,秋水的浪漫,根植在骨子里,是经由理性并下降到感性之中。

如果让这类人进行自我否定,他可能会受到外界情感的剧烈撞击而产生情绪的动摇,但最终让他否定自己的只会是来自他自己的纤细与敏感。

简单来说,秋水在放弃赵英男的时候,便已经放弃了现实。当他选择和小红进行更久的柏拉图式爱情的时候,便完成了他角色的升华:放弃物质世界里的琐碎,选择精神的纯粹自由。

对于放弃的人、事、物,秋水清楚而明了。对于自己的选择,秋水可能会在日后出现后悔情绪,但不至于余生的所有情绪全部被懊悔占据。

这便是角色与现实生活的违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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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秋水这个角色的给予观众的违和感,还体现在剧情呈现的角色不一致中。

剧集开头的《霍乱时期的爱情》,与结尾的《致橡树》,这两个爱情的象征,其意义与秋水的行为选择相联系。

《霍》这本书,是秋水赠送女主角小红的书。这本书的寓意,是跨越万水千山后的超越生死的爱情。小红指代了书中的谁,在秋水赠书的举动中,便已有了答案:小红就是阿里萨,代表着纯粹的理想之爱。

《致橡树》这首诗,在剧中反复出现过多次,起初是秋水对着小红不情愿的背诵,最终是秋水和小红在心里沉吟这首诗。“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的感情,正是秋水与小红将相互放置于心尖的爱情。

年少的秋水在选择了现实的生活之后,便挣脱不开。当他清醒地知晓谁才能与他携手岁月的时候,爱人已走远。

不能相守,但依然相爱。这才是真正的秋水。才是真正的秋水与小红。才是《霍乱时期的爱情》与《致橡树》出现的意义。

剧集却在临近末尾的时候,让秋水否定过去、否定感情,让秋水选择现实,选择世俗。

剧末再次出现的《致橡树》这首诗,其意义突然转向了青春,成为怀念青春之意。

强行、生硬的赋予角色成长、转变,并扭曲爱情的象征意义,使场景展现的画面变得突兀,也使情感变的生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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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生活在文学中的秋水,是耀眼的,是光芒四射的。沉浸于过去的秋水,是黯淡无光的,却也可能融入更深层次的文学之中,成为更耀眼的人。

在《春风十里,不如你》这部剧集中,秋水被塑造成,无法坚持自我,对爱不尊重,几乎没有人格魅力的人。

《春风》这部剧集,根据冯唐的小说《北京,北京》改编而成。

而这部剧集改编的过程,像似一个道德审判的过程,而生长于其中的角色所凸显的个性,不复存在。

小说的改编,削弱人物个性的主要原因在于叙事的方式。剧集是以第三视角叙事,在摄影机中的秋水,是一个被客观看待的对象。

《春风》里的秋水,在剧尾可以是一个现实、世俗的男人,如若他踏实、安然的在现实中沉淀,这便是浪子回头的佳话。

有伤痛的人生并非不完美。一个人从悲伤中走出来的姿态,远比顾影自怜的形象,更具有教育意义。

年少时,一个人像个太阳一样发光发热,他的燃料必定是青春,或者像个月亮一样内敛沉默,照耀这个月亮的光依旧是青春。青春,以任何形态,存在于人的生命里。

青春里的荷尔蒙、性与爱,融合在一起,给善男信女们的人生留下回忆。这些回忆,也只是一个个逗号,催促着人们清醒,和前进。

青春结束。只要将青春的盒子关上,转身继续向前,一切便在背后了。

让身体保留过去,将爱存放于心,再由血液流经四肢百骸。爱便与过去相融,与现在相融,与未来相融。生命中,有这般爱的存在,就算是孤老一生,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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