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每被问到最喜欢红楼梦中哪个人,我的回答都是王熙凤,因为她的聪明机灵、张扬跋扈、霸气凌人……可能是因为她的光芒与倔强,让我也不愿去承认她的心狠手辣与无可奈何。面对现实之后,我就慢慢地看向了她身旁的那个人,也就是她的大丫鬟——平儿。
喜欢她的理由很简单,她既有王熙凤的才干,也有王熙凤所缺少的温和与善良。曾想到过她的生日与宝玉是一天,定是别有深意,但我也一直不敢相信,平儿一个在金陵十二钗副册中的丫头怎么能这样盖的过林黛玉薛宝钗,称得上是极美人物。其实,说她是极美之人可能也并不是对其特别的褒奖,或是说觉得她胜过其他人,像林黛玉把她自己的性格表现的淋漓尽致也是更令人印象深刻且珍贵的。
说平儿是有色、有才、又有德。但我想到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她的可爱活泼与偶尔的任性。第21回描写“俏平儿软语救贾琏”,她与贾琏的你言我语表现了她的“俏”。虽然在俏的背后有不争春,忠心侍主。可是这一句“贾琏见他娇俏动情,便搂着求欢,被平儿夺手跑了。”又从他人的视角证明了我的感觉。后来贾琏跟平儿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说话,被王熙凤看见,王熙凤吃醋说了平儿几句,平儿却道:“ 别叫我说出好话来了!” 还自己先摔帘子进去。凤姐只得自己掀帘进来,说道:“ 平儿疯魔了,这蹄子认真要降伏我! 仔细你的皮要紧!” 贾琏听了,已绝倒在炕上,拍手笑道:“ 我竟不知平儿这么利害,从此倒服他了。”这三个人倒还真像是一家的。平儿夺手跑掉怎不娇媚,说起来对贾琏也是心存情意,言语上的打趣、帮他瞒天过海却又不忘对王熙凤的维护,对自己处境的考量。也许这时她也并没多么清醒的头脑,而是她的一种在这两人中生存的本能,不是说可悲,而是对凤姐的忠诚是发自内心,一心向她。自己对贾琏也是真有情感却又不敢多逾越,恐伤了凤姐的心。所以当王熙凤出现时平儿摔帘似还有一丝怒意与庆幸。王熙凤误打误撞,对平儿也仅是几句嗔怪,也许心中还暗自满意。贾琏对自己房中的俩人也是苦笑不得,不甚喜欢。
王昆仑先生曾经作过十分精到的分析,指出平儿“艰难的处境和善良的性格是极其矛盾的,也因此把她锻炼成一个头脑清楚、手腕灵活的好姑娘。平儿的全部故事都从这种矛盾法则中发展出来。”
平儿这样地位的人物如果过于软弱无能,不配做王熙凤的心腹助手;精明强干了,一天也容她不下。不能说是这样的处境,塑造了这样既没的一个人物。但这样的环境确实为他提供了一个展现自己魅力的舞台。
在刘姥姥一进大观园中,刘姥姥见平儿遍身绫罗、插金带银,花容玉貌的,便当是凤姐儿了。才要称姑奶奶,忽见周瑞家的称他是平姑娘,又见平儿赶着周瑞家的称周大娘,方知只不过是个有些体面的丫头了。平儿不能当少奶奶,就像感觉林黛玉永不能为人妻被称作奶奶一样。好像她们身上的干净不能让她们走进任一个泥潭,可能感情不能的到圆满,但那时的圆满还不如,残缺的美和触不可及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