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慢慢长大
说起来好像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记忆被浓雾笼罩，那些片段变的模糊之至，记得毕淑敏说过一句话：有些事情我们年轻的时候不懂得，等我们懂得的时候，已不再年轻。
很沉重的句子，落下来，落在心口，眼角都被疼出了泪花。记得小时候读书看到别人怀念童年之作，总是会畅想，多年后的我又会是如何，是不是也会在某个午后，被一张老照片浸润了眼角，或是会在某个街角，为一个少年红了脸庞。时光终究还是匆忙，匆忙到不给你一丝喘气的机会。
想起前几天给好友T去弄衣服的事情，一个人坐在地铁上，在熟悉的地方下车，一个人走过大街小巷，心中再无迷茫，一个人穿过拥挤的人流，去寻找喜欢的美食。在计程车经过一座绿色的建筑时，我恍然想起，好像也是很多年前，父亲在路边叫着计程车，周围皆是陌生的风景，那些我叫不上名字的食物，那些衣着光鲜亮丽的人，记忆重叠交错，那个小小的连公交车都没坐过的女孩是我吗？那个晕头转向连计程车门都不会开的女孩是我吗？那为什么现在我一个人坐在车里，父亲呢？那个老医生的药方呢？
好像不止一次，没坐过公交车，手不知道该放哪儿，和母亲用双脚丈量城市的每一寸土地，走遍大街小巷，却连一碗饭都吃不起。我那时候小小的，明明眼馋的望着街边的美食 ，却固执的告诉母亲我不饿，明明很累，却跟着母亲的步伐，走过一个个街口，不停的重复，走错。望着匆匆的人流，觉得他们离自己好远，远到不敢奢望的未来。可是为什么呢，我明明知道这个城市的很多地方，明明可以轻松的找到想吃的美食，想见的人，明明可以衣着整齐的穿过人流。这样想来，好像以前的所念所想都成了现实，那些曾经遥不可及的事物也变得触手可得，如果这也能被算作梦想，那现在这样，算不算美梦成真？
可是不对啊，那个时候我连T是谁都不知道，现在不应该是到车站，然后和等待我们的老师一起去某个小学考试吗？那个我们曾拍过照片的公园的石头还在么？那个没吃过肯德基的女孩还会幻想在某个魔法城堡吃很多的好吃的吗？那时的照片和现在也没有多大变化呀，可是，那个年轻的女老师呢？
上周回家和姐姐打视频电话的时候，姐姐说她刚从图书馆回来，爸爸问我，图书馆是哪儿？我告诉他，是看书学习的地方，他欣慰的笑了，问姐姐的日常，同一个问题问了好多遍。没几分钟，便成了我和姐姐两个人的聊天，不能说是代沟，成长的代价用着两个字来概括未免过于简单。事后妈妈告诉我，她不知道该她不知道该和姐姐说些什么，一股悲戚的感觉涌上心头，父母亲将我们送向远方，他们却在时光中越退越远，我们才刚刚赶上时代的脚步，他们却早已被挡在门外。我和姐姐的衣柜变得越来越空，姐姐在这个家里的痕迹越来越少，我是知道的，终有一天，她会顺利地将自己安置在某个城市，将关于这个家的记忆慢慢抽走。而我有一天，也会重复她的轨迹，慢慢远去。家里又会添上新的成员，哥哥会成婚，我会管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叫嫂子，然后这个家里，关于我们的东西都会慢慢逝尽，只有母亲。只剩下她一个人，去承载这无边的思念，与这困苦的生活抗争。就像我七岁那年来到这里一样，这里一开始就没有我的痕迹，不过后来我来了，借住了这么多年，而我的以后，又会在何处安家生根，我不清楚，一如当年我刚上公交车的迷茫，我不知道下一站去往何处，不知道自己去往何处，我应该是开心的啊，离开不正是我多年坚持的理由，可为何我难以控制心头的悲伤，这不正是我想要的么？可这份眷恋与不舍又该从何说起？
漫漫的时空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当时的我与现在的我都陷于迷茫，可生活，大抵就是如此吧，就这样，慢慢长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