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过去十几年全身心依赖陆杨，并没有得到什么实际的好处，但足够她养成坏习惯——只要对方比她强大，她就自动软下来，以讨好的姿态靠上去。
就比如现在，李梦对刘丽给她发来的招聘信息统统不满意，但她并不敢直接表露出来，而是想用撒娇的方式寻求更多。
“丽丽，就只有这些了吗？”她把嗓子夹的细细的说。
刘丽安排助手给她收集了几十条招聘信息，合并一键转给李梦后，就在宾馆房间的沙发上打开笔记本办公了，闻言，视线并不从屏幕上移开，“都不满意？”
“我这个性格哪能做销售啊，”李梦缩坐在床沿，用手背遮着嘴笑，“还有这个，理货员，薪水还不够我每月的生活费。”
“那么，爱莫能助，”刘丽终于抬眼，往床上轻蔑扫了一眼，“建议你回去继续做你的主妇。”
刘丽来真的，毫不犹豫得合上笔电，收进名牌手提包里。
“别走，丽丽，”李梦仿佛看见刚靠上的大树拔起树根要走，忙伸手拦住，“我没经验，你帮我挑一个吧，我一定好好做。”
“我们子公司门店的销售部有空缺，你年龄虽然大了些，但勉强还在范围内，”刘丽盯着她的眼神看了会儿，态度柔和下来，“我和那边打个招呼，你明天下午去应聘吧，穿得正式点。”
“好！”李梦哪里还敢挑剔，满口答应下来，心里万般退缩。
刘丽穿好风衣，拎着包往玄关走。
李梦有点讪讪的，真是连旧情都没论，光顾着请人家帮忙了，“丽丽，别急着走啊，咱们难得见面，多聊两句嘛。”
“聊什么？”刘丽放下包，坐回沙发，“我没兴趣听你的家长里短。”
“聊聊你呗，”李梦从床上蹦下来，紧挨着刘丽坐在沙发上，“丽丽，你现在过得开心吗？”
凭借透过外套传来的体温，两个人从见面到现在终于建立起了链接。
刘丽任由李梦靠着，从她讨好的眼神后捕捉到一丝真切的关心，那是还没被岁月彻底埋没的，大学时代的李梦向她投来的注视。
“还行，”刘丽被李梦殷切得看着，加了一句，“挺好的。”
“那就好，”李梦不知道该说什么，满嘴车轱辘话，“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你，不好奇我有没有结婚？挣多少钱？”刘丽微微挑高右眉，头往后拉开一段距离，方便看清李梦的脸，但手臂依然贴着。
“好奇，但是现在问太迟了，”李梦两眼湿漉漉的，像在下一场小雨，“毕业离校那天晚上，你说要一醉方休，我们两个从不喝酒的穷学生，破天荒的买了一瓶红酒，可是酒度数太低了，简直是葡萄汁，喝到半夜谁都没醉，我们装作醉了，抱着彼此哭，说毕业以后也要经常见面啊，我们一直做最好的朋友啊，可是后来……”
“你结婚了，你是我们班结婚最早的，”刘丽垂下眼，陷入回忆，“后来就渐渐没有你的消息了，如果不是我每年给你发一条拜年短信，你根本不会主动找我。”
“后来，我和陆杨回了a城，结婚以后我的世界好像只有他了，其实，”李梦抹了把脸，“我又不工作，时间比你自由，我应该早点来看你的，对不起啊，丽丽。”
刘丽很久没有说话，极轻极浅得叹了口气，“不早了，你休息吧，我回头把面试时间和地点发给你，有问题随时找我。”
“谢谢你，丽丽，”李梦追到玄关，“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刘丽没回头，只挥了挥手，踩着高跟鞋，穿着长风衣的背影很飒爽。
李梦踏实了，看来刘丽还是和大学时一样，面冷心热，绝不至于丢下自己不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