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外面天色朦胧，还没有全亮。
我没有像以前那样瞪着眼睛或是拿着手机到太阳照屁股才爬起来，躺着时伸展了一下四肢，这在以前绝对没有的动作，使我突然有了精气神儿，不愿意再躺着，想出去看一看，久违的山，久违的花草树木，还有一片连着一片的葡萄园林。
天很快就蒙蒙亮，鸟儿不知道躲在何处开始鸣叫。打开房门，迎着东方发白的鱼际线，深深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整个春天浪费掉的精华，在一个初夏的早晨被吸进了腹内。
我猫了一个冬天，接着又猫了一个春天，跟猫咪快成近亲了。
还记得上次走在这条林荫小路是在前年的春天，紧闭的心灵因为山野绽放出的生机，重新恢复年轻火热。
那年我喜欢清晨爬爬小山，看看那口金鼎前长长台阶上，努力攀登的人。而我走捷径到半山腰，围绕金鼎转一圈再回头。
人的惰性真的可怕极了，突然来到的疫情封锁，待在家中耍手机成了习惯，好容易养成的早起习惯又恢复了太阳照屁股才懒洋洋爬起，匆匆扒拉口饭，继续沉溺网络，整日天昏地暗，一切的尝试改变，刚开始就打回原形。
去年下半年时，小山解除封锁，道路畅通。
我窝在家里听外面笑语晏晏，路上行人走路发出的声响，再一次听到东方山顶上传来的大喊叫声，那个每天清晨都要大声喊叫的大叔，又开始了肺活量锻炼，一切恢复生机，而我依然不动继续在家猫着。
难得今日早起，本来想打上几行字再出去走走。可是心已经不在键盘上停留，早已经飞到熟悉的小路上。
路边的月季花开得花团锦簇，比往年好像多了，嫩黄嫩黄的那个大个儿的月季，还有那娇滴滴的粉嫩色的，都争相开放，以前只有两株普通的玫瑰红和水红色的，孤立在几棵松树空隙里，而今松树被花海簇拥成了陪衬。
在我缺席的一年多时间里，十几株不同颜色的月季花，给落下帷幕的春天留下一个大大的尾巴。
很远花香就传来，走近它，两边花丛环绕，宛如置身一个月季花海，这让我心情开始愉悦。看那些早以谢了花红的桃李，挂满一个个青涩的小果子的树冠，也顺眼了许多。
月季的美丽，不单靠着春天赋予，它在春天绽放娇艳，在夏天里热情奔放，秋天里的凉露冷霜，只能使它释放出更坚强明媚的生命力，迎击寒霜的勇气一点不输菊花，甚至，在寒冬腊月，靠着墙角朝阳的地方，仍然会有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在这个初夏的早晨，我深深被月季的美丽吸引，不愿再向前走，不远再去攀爬那又高又长的台阶，走那又陡又窄的捷径。
因为前方的迎春花我已经错过了花期，那片樱花也变成一串串红红的小果子躲在暗紫色的叶子下，默默等待秋天的光临。
我自卑于眼前的月季，呆呆地立在它们面前，感受它们在夏天的热情调动下，那火辣辣的激情绽放。
而我自动关闭岁月赠予的四季，把这赠予消磨在懒惰的时光里，空留披着一身风霜的皮囊，等那冷寂岁月的到来，最终带着遗憾和留恋归入虚无。
没有月季的花朵陪衬，一片片绿荫岂不是单调极了，夏日也因为绽放的花朵少了莽撞多了妩媚。
人的一生，金钱再多，没有美好，总是却少了一份遗憾在心。
我得庆幸今早出来，整个山峦，还没有被夏日的火辣热情完全感染，它们仍然保留着春天的娇羞，虽然这娇羞掩盖在逐日变老的叶子里，但是许多乔木的叶子还是娇嫩的没有完全成熟这让我感觉春天还在，就象觉得自己永远停留在二十几岁。
初夏，是春的延续，还能找到春的影子。我的青春只能在梦里回望。
我该庆幸，虽没有看到“花未全开月未圆”之际的美景，却在今早抓住了春的尾巴，狠狠地感慨了一番。
为何老是想到春天？就象最近几年总爱回忆童年种种事，看见逐渐茂盛的花草，又想起曾经的青春年少。眼前的真实又会成为将来的回忆吧。
—— 2021年5月31日、清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