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到科室,就听到夜班护士小李凑过来说:“5床的老刘快不行了”。
“今天白班就得走人?”
“是,心率已经下来了,估计是等不到他儿子回来了”
5床的老刘是个肝硬化腹水的老病人,每年都要在我们科室反复住上几个月,没想到这次在家中肝昏了,三天前家人把他送来时,经过一系列的抢救,仍是昏睡状态,主任跟家属谈话,家属亲戚也都有了心理准备,说,只维持到两个孩子回来就放弃治疗,从昨天白班开始,病人的血压,就不稳定,吊瓶一直挂着,多巴服,间羟胺也用上了,一直到今天都没断过。
交接完病人,我去5床更换输液器,一屋的人在病房里,显的病房很拥挤,门外也围着几个男人,不时有人从病房门口经过,朝房内看一看。老刘躺在病床上,灰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两只眼睛半睁着,鼻子上插着氧气管,干涸的双唇暗淡无色,手指上套着监测血氧的指套,床旁桌上的心电监护仪不时发出几声报警声。老刘的老婆坐在床上,靠着床尾栏,眼睛通红,不时用手中的纸巾擦眼睛和鼻子,另外几个男人,坐在对面的床上,其中一个男人问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的一个黑衣男子。
“老大和老二什么时候到?”
黑衣男子说:“老大已经下火车了,老二还在火车上,估计老二是等不到了,有一个回来,也好”。
一个40来岁的女人蹲在床旁桌前,一边轻轻给老刘擦手,一边说:“哥,你在等一等老大已经下火车了,正在来医院的路上”。
从我们这里的火车站到医院,坐个摩的,只要十几分钟,我看了一眼监护仪,心率只剩四十几次了,又测了一次血压,血压已经测不出来了。我通知了医生,医生问家属,他儿子回来了没有?还需要抢救吗?这个时候抢救也是作用不大的。
几个男人说:“抢救,他儿子还没到呢,不过也快了”。
医生开始下医嘱,用肾上腺素,呼吸兴奋剂等。可心率还是不停的下降,黑衣男子在病房内边打电话边踱步,说:“你到哪了?你爸快不行了”。一边又对老刘喊着:“哥,老大已经到医院门口了,你再等等”。
老刘的眼角缓缓流出两滴浑浊的泪,这时的心电监护仪上呼吸已经为0,心电图波形也呈一条直线了,医生听了听胸口摸了摸颈动脉,告诉家属说,病人已经走了。老刘的老婆听后,已抑制不住地放声大哭。他的妹妹,也在一旁嘤嘤地哭着,门外的亲戚也都涌进了房内,一个亲戚从一个袋子里拿出一张黄纸,盖在老刘的脸上,这时一个背着黑色背包的男子从门外跑了进来,一下子跪在床前,伏在老刘的身上,“爸、爸,我已经回来了,你醒醒啊”,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