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尘不染的房间,一围浅蓝色,静看人去人来,或许在这里经过一番抢救重获新生,或许在这里长眠永别至亲。
年少从不相信分离的痛苦,正如我不相信父亲眼里曾在意我一分一毫,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变化着,此文希望父亲能够感应到快快醒来,我在等你,我们在等你,我们全都在等你啊!
你的眸里藏着山河万里,藏着喜悲忧乐,而那昔日的眸光深深,你可否再现?冰凉的仪器,满是消毒液味的空气疯狂的拥挤着你,充斥着我从未闻过的气息。
还记得吗,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你给我的记忆里永远都是背影,你穿着蓝色布衫偷偷离开,你微弓着腰蹒跚着远去,你叹息着摇了摇头缓缓逃离……
导致我在小学那几年一直认为你很不喜欢我,那段时间我一直考的不理想,你那眸子里便多了几分看不懂的颜色,现在才知道眸子里藏着太深沉太隐忍的东西,而我我太愚笨太天真,笨到现在才明白眸光为何意,可我怕太迟,迟到抓不住你那剩余的影子啊!
再后来啊,你带我转学,去A校(当时最好的一个学校),我只知道家境贫寒托人去那种高级学校十分不易,后来没去得了也满腔怨怼,却忘了,我的父亲为了这个不争气的我,一次次给别人低头,求这别人给我一次机会,一遍遍祈求近乎卑微地求着,可我还是辜负了你这些卑微而平凡的爱,甚至一次次背地里出恶语伤人,我想你是知道的吧,不然怎么夜里一声声叹息呢?不然又怎么求了数十家学校就为了让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改变命运呢?
更让你心痛的是我年纪小小便近视了,配上那副眼镜之后,再看世界,恍惚觉得一切都是模糊失色的,也忽略掉了你眸中星光一点点暗了又暗。
所幸,有一家学校肯收我(B校)于是你千谢万谢,我得意洋洋,不过你没有失望,我在新老师的带领一下一点点进步,你的眉不再紧缩,你的眸也染上点点温柔,那段时间我们相处的很融洽,你也处处深深考虑我的想法。所以就有了我日后的恃宠生娇无法无天。
那段时间我一直嚷着你来见我陪陪我,却总是那么巧妙的忽视你满身污泥的蓝色工作服,混着一股浓浓的汗味,一身疲惫却勉强打起精神来。
终于,考上一所离家并不很远的学校,我坚持着要走读我以为我耍耍性子就会服从与我,但是你们并没有,听你们说着什么“磨炼性子”“独立自立”我却是满目愤怒,一心想着让你们因为“不服从”“一意孤行”而付出代价!(现在想想那时真的好傻好傻,把爱我的人的任何行为都毫不意外的想错)
初一初二就这么一眨眼过去了,但我知道,我的暴风雨即将来临——我的中考,你和妈妈几乎见到我就会喋喋不休的说着些什么“拼一时,甜一世”等等等等。我却全都当做耳旁风,心里却想着“我反正肯定会考进去的,怕什么!”可在上册期末考那次,我却因为没有分配好时间,数学考试连连失利!父亲你最擅长的数学,没次都会同我讲很久的数学,竟然会那么差!
自那次以后,你便变了脸色,严厉覆满昔日的柔色,和这特殊的年少冲动,看着你每日从不落下的给弟弟指导写字,我慌了!我开始慌了!我的父亲,最爱我的父亲,居然不想理我了!满心里都是迷茫和失落,和妈妈闹得关系更僵,甚至多次嘲怼弟弟冷言冷语,是因为嫉妒吗?我想是吧,不然为什么我每次听到你们三人笑着讨论着弟弟的作业的时候那么心痛呢?虽说爷爷奶奶待我极好,但终究也会有区别。就这么一点点在心里记下你们的小账,“哼,你们忘了我可不会忘!”
终于,等到你给我打来一通电话,心里狂喜不止但还是按耐住欣喜,淡淡地应和着“好,嗯嗯……”更有甚者,听到不爱被提起的话题直接略过不听,也忽略掉你内心的失落和难过。
等了好久啊,你终于不讲话了,那么我就开始了我的表演:“我学习有点忙,我想买套试卷……”我就仗着那句“你和小Y(我的亲弟弟)只要是关乎学习,我宁可要饭也会给你们筹好钱!”就仗着这句话,我不知道给你多要了多少次钱。尤其初二初三青春期特别浮躁,爱买新衣买零食买各种昂贵的东西,就仗着你的宠爱,你的隐忍,你的宽容,一次次强词夺理一次次变本加厉,完全忽略掉我的父亲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建筑工人,这前半生太苦太苦,爷爷奶奶年轻时本就不是很富裕,奶奶多病,爷爷很直率,那次你和爷爷吵了架就置气退学,气的爷爷也放了狠话。我知道爷爷说完肯定想你对我放狠话之后一样懊悔痛苦。
就这样,一点点忽视掉你的宽容你的所有的好你的愁,还毫不心愧地骗你说买试卷给你要钱,而你也装作不懂一次次超额给我钱(其实大部分都买零食了),看着你试探着给我超额的钱,失望地看着我毫无保留的花掉。
吃香的喝辣的,一有心事就打开潮汐,把耳机塞耳朵里“不闻窗外事”,但是一直吃辣熬夜晚睡不喝水导致我长了疖子,那种钻心的没有来源的疼痛,让我无法专心上课,于是挑了一个时间,叫着妈妈和爷爷前后五次去了不同的医院。闲暇之时便想要你安慰我,想象着像是有魔力一般的几句温言软语,然后傻笑着清醒。
无法可忍便不忍了!我直接给你打了电话,忽略掉那个时间段正是你忙的时候,周边人给你太大太大的压力,几乎让你窒息。“爸我耳朵张疖子了好疼啊。”你顿了顿,说:“塞耳机塞耳机多塞耳机你就好了!”然后又是含糊不清的几句吵闹声便挂了电话。我的心一颤,我的爸爸,居然这种语调对我!那天蒙着被子哭了很久,打算再也不原谅你!就这么朦胧地睡着了,似醒非醒,耳畔还响着你那几句话。
倏地坐起来,再也无法入睡,便打开手机打算听潮汐缓解一下压力,突然想起来什么,就把耳机扔的老远老远。
就这么熬到了夜里八九点钟,听到门外敲门声,一阵烦闷,等弟弟把门打开才知道是你。我立马就跑进卧室,却在门缝里听着什么消息。
你果然来见我了,谁也抢不走你!你说不能吃橡树芽韭菜辣条等等。我知道你在变相的给我道歉,你这个人呐,觉得做错了什么绝对不会低头道歉,把那份感情藏在谁都找不到的地方,悉心珍藏,以爱浇灌。
就这么被“原谅”了,心里窃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