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9月1日开学日,我总是又恨又爱。恨的是,作业要在暑假末尾“集中消灭”;爱的是,老妈又会给我买上帝炸鸡了。
对于上帝炸鸡,最早的印象是,即将要去小学上一年级了,老妈买了一块炸鸡,说是为了纪念我即将升入小学,所以搞一个吃炸鸡的小小仪式。在今天看来,无非就是买块炸鸡而已。但在我小时候,家里大人是严令禁止在外面吃食的,一是因为经济拮据,二是因为防止不误正餐。于是,我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吃了上帝炸鸡,然后,开始了长达19年的求学生涯。
从此以后,我就盼望着开学,因为,这样就可以举行上帝炸鸡的“仪式”了。
以前的上帝炸鸡店,坐落于大南门附近,解放路路东,后铁匠巷巷口。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为何?因为只要从迎泽大街一转弯儿,距店大概上百米的距离,就闻得到那股熟悉的、也是唯一的炸鸡味道。酥麻当中略去了丝毫的油腻,飘香里隐约可见淡淡的草药味。即使理性告诉自己,不会去买炸鸡,但是味蕾却诚实地刺激分泌了满嘴的哈喇子。
早在解放前,本来是没有解放路店,更别谈什么炸鸡店了。过去的那一带地区都是一些小街巷,只有大南门直通迎泽门和大南关,是明清两代出太原城的南边重要关卡。1955年,原大南门街、南市街、活牛市街、麻市街、师范街、坊山府街、小仓巷、大北门街及大北门外的土门街、上北关街等狭窄街道被合并,建成了解放路,并作为太原市内南北干道之一。再后来,随着市场经济的兴起,便有了上帝炸鸡店。
上帝炸鸡的门店其实很小,从街上只能看到一个售卖窗口,但用太原方言形容排队购买炸鸡的人,就是“巨多” !基本要排个十几分钟,才能买到。而且,上帝炸鸡店,一待,就在那里待了20多年。无论是街道改造,还是道路翻修,上帝炸鸡,就在那里,任凭天气多风霜雨雪、车辆的川流不息。此外,上帝炸鸡,也从来没有开过其他分店亦或加盟店,只有这家仅供外卖的小窗口。如果你想吃,没办法,就得心甘情愿地去排队。
对于从小在大南门附近长大的孩子来说,上帝炸鸡的味道,就是家的味道。每次,有新的鸡腿被炸出来,香味儿顺着店门口的排风扇吹了出来。好不容易排队轮到你了,隔着绿色塑料珠链子,服务员从餐盘里拿出一只大鸡腿,称斤、收钱,放入一袋辣椒面儿、一袋胡椒面儿。而此时的味蕾,早就被炸鸡的味道所俘获。等到服务员拨开那一串串的珠链,把炸鸡送到窗台外侧的时候,恐怕此时已顾不得塑料珠链发出的啪嗒敲打声,也顾不得包裹炸鸡塑料袋发出的吱喳折叠声,只是一眼盯着内层沾满油星儿的塑料袋,迫不及待的咬上一口里面的肉。
拨开里外两层塑料袋,别急着撒调料面儿,一定要先剥下炸的金黄酥脆的鸡皮过个嘴瘾。送入口中,炸鸡皮由内而外的香气,透过鼻腔,由内而外完全爆发。牙齿轻咀,酥香爽脆,犹如电流般击穿了作为爱食之人的灵魂。
内层的鸡肉表层,由于烘烤所激发而出的油水,在太阳的照耀下,明晃晃的闪动着。此时,我会给鸡腿,一半撒辣椒面儿,一半撒胡椒面儿,这样便可尝尽两种口味。虽然鸡皮十分酥脆,但里面的鸡肉却软糯肥美,在调料面儿的衬托下,大块的鸡腿肉,被激发出或微辣、或咸麻的美味,与你的舌头,完美的融合。若是大腿骨上的鸡肉吃的差不许多了,此时,便要上手掰开鸡腿的两根腿骨,啃尽骨头连接处的剩余残肉,再吮吸一下裸露在外侧的腿骨,因为上面也沾满了烘烤留下的味道。若是陶醉其中,最后甚至会舔干净塑料袋里的鸡皮渣子。
若是你去的多了,还会发现,在炸鸡店旁,会有一个乞丐,十几年如一日。不知是被炸鸡的香味儿陶醉到不愿去别处行乞,还是这里的客人足够的慷慨,有闲者玩笑曰“那位乞丐都成了上帝炸鸡代言人了。”
后来过了很多年,我才知道,老妈之所以买炸鸡,是因为“鸡”,是“记”的谐音,老妈希望我吃完炸鸡后,能够专心上课,记住老师课堂所讲内容。
反正,中学历史课本里,那些不平等条约带来的历史意义,我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倒是上帝炸鸡的香味儿,至今,记忆犹新。
参考:《太原指南1935年版》阎锡山
喜马拉雅希望电台《嗨PIE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