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俩人辞别了老汉又上了路。老汉回屋喝口茶,发现茶盅后藏着的银两,便知是俩人偷偷放下的,心下觉得这俩年轻人真是懂事知礼。转到屋内对着那个卷轴,恭敬的深施一礼,喃喃道,“虽然不知道那女娃跟凤凰什么关系,但是有希望了呀,有希望了呀。。。。”
如雪瞅着飞云的脸色,看他并没有因为昨日她的胡闹生气。心里有些佩服飞云的大度,便开开心心的和他聊着天,赶着路,很快就到了第一个比较大的镇店----初家庄。这里本来是一个庄子,但是因为地理位置好,慢慢的繁华起来,成为一个大镇。
一进镇子,就见人来人往,挑担的,赶车的,走路的络绎不绝。如雪看着那些卖东西的,高兴坏了。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有这么多的人,最重要的是卖的东西太好玩了。她一会儿拨拉拨拉风车,一会儿拿着个泥娃娃玩玩,一会儿又看上一个花铃铛。她从小就没有这些玩具,自然就很稀罕。她觉得很好玩倒是也没买,只是看看。等到了小吃摊附近,就了不得了。糖葫芦、驴打滚、绿豆糕。。。。看见一样买一样。这样还没吃完又高兴的去吃那样。嘴里都塞不下了,还吃。最后,他们又走到一家馄饨摊前,坐下吃馄饨。吃饱喝足,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到了晚上,如雪就受不住了,华丽丽的病了。来看病的老大夫看她捂着肚子疼的直不起腰,笑呵呵的道“女娃子,吃多了,撑住了。”
“啊?”如雪的脸上火辣辣的疼,这真是丢人丢大发了呀。用眼角的余光瞅了眼飞云,看飞云只是满脸焦急的要大夫开药,心下才安稳了,慢慢坐下来。
吃了药,上了几次厕所,终于轻快了,又休息了一天上路。因为病的原因,如雪还是蔫蔫的,走的也不快。初春的天气有些热了,总觉得太阳照得她眼晕,又不想耽误飞云的事,就咬咬牙在路上走着。
就要出镇子了,看见一棵大树下,有一人一桌,桌前有一布帘随风飘扬“看玉探病”,桌子前排着一长队人,都很着急的探着头歪着身子。有人从那桌子边出来,就有人拉着问“怎么样,怎么样?”那人便两眼放光,连连点头“太神了。很厉害。”
如雪和飞云也很好奇,拉住那个刚从桌子那儿回来的人,问道“小哥,这里排队做什么事情?”那个年轻人还是很激动,颤声说“真是个神医啊。。。”。原来那树底下的人是个大夫,但又是个奇怪的大夫,他不摸脉,却看玉。只要拿着病人随身挂过的玉石,只要随身携带超过一年,他便知道这个病人得的什么病。更神奇的是那绸缎铺的王老板已经病入膏肓,只让管事拿着随身带的一块玉便看好了病,只半个时辰都下来床了。大家听说了如此奇异之事,便都排队来看。刚刚这个年轻人拿着他母亲随身带的玉看了一下,那大夫只一眼便断定他母亲腿脚不好,并说是七年前不小心摔倒所致,跟他母亲的病完全相符。那年轻人一边不可思议的摇头惊叹,一边拿着药方买药去了。
如雪听完,好奇的两眼发光,将脖子上的凤血石摘下递给飞云“去,帮我看看。” 飞云看了如雪一眼“你不是好了吗?” 如雪推着他道“千载难求的机缘,快去快去。” 飞云便乖乖的去那队伍里排队,如雪想了下,觉得此事甚为有趣,也跟在飞云后面,想看看听听那大夫讲些什么。
那大夫看病很快,看一眼便开方,所以不多时便到了飞云的面前。待飞云拿出那块凤血石,递到那名大夫手上。那大夫低着头,两鬓苍苍,应该有五六十的年纪。他只看了一眼那玉石,猛然把头抬起来,盯着看了一眼飞云,又瞥见了在飞云身后探头探脑的如雪,声音中透着一点喜悦,“丫头!既然是你的玉石,你就过来吧。” 如雪一愣,不由的张大了嘴巴。模样呆萌呆萌的,心想不是吧,这也能看出来?
不情愿的走出来,看到面前的老者其实并不太老,一袭灰衣,只是头发有些白,剑眉星眼,阔鼻薄唇,五官精致,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黑漆漆的,深不见底,泛着灵光,大约四十岁上下。
那大夫看着如雪说“丫头,把手伸出来,让我给你号号脉?” ,如雪用质疑的眼神略过他手里的凤血石,心想不是看玉吗?那大夫看着她温和的说道“丫头,吃撑了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是保险起见,还是伸手过来吧。”
什么什么?那排在后面的人眼珠子都掉下来了,这还是那个一言不合就冷哼说“就看玉石,不看人,不想看就别看!“ 的大夫吗?
如雪不情愿的伸出收去,那大夫修长的左手手指扣在如雪的腕上,如雪只感觉那手指很温暖,心里像略过一缕春风,妥帖和煦。心里便是一动,她修炼涅槃心经有一段时间了,以她现在的能力,虽然探测一个人细微的内心有些困难,但还是能感觉到一个人的善意和歹意。那大夫释放的就是无限的善意,善意很大。
那大夫拧着眉,沉思了会儿。如雪有些紧张的问道“大夫,我得了很厉害的病?” 那大夫的眉头更紧了,松开手指,自怀中取出一个药瓶。很严肃的说“你这丫头,怎么这般不注意自己的饮食。脾胃有些弱,来,这里有丸药,取出一粒,赶紧服下。” 说完盯着如雪,那眼神透着紧张和责备。
如雪低下头“哦。。。”自瓶中倒出一粒丸药,只见那丸药晶莹剔透散发着莹润的光泽,闻一闻,清香扑鼻。心中暗道,好药!仰脖吃下。那边得飞云有些着急,心道“这个臭丫头,不知道江湖险恶吗?这大夫透着诡秘,这丸药是什么做的,谁知道?平日里看着古灵精怪,敢情这么单纯!这么天真!又懊恼自己没早一步拦住。” 如雪看着焦急的飞云,轻拍了下飞云的胳膊,安抚的轻轻道“这个大夫不会害我的,放心吧。” 飞云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仔细看着如雪的脸色,看她神色如常,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慢慢红润起来,这才放了心。那大夫看着飞云的表现,笑得更深了。
那药丸入喉即化,如雪只觉得从内到外都暖洋洋的,舒坦至极,又隔一会儿,肚子咕咕叫起来。饿了!连着两日的厌食,今日终于觉得饿了。刚刚还萎靡不振的如雪,这会竟觉得振奋无比,喜笑颜开的说“大夫,谢谢哦,医术真不错,诊金多少啊?”
那大夫笑道“丫头,请我吃顿饭如何?”
如雪一击掌“没问题!” 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酒楼,道,“大夫,我们去前面的悠然居等你?”
那大夫笑着说“嗯,你们先去我稍候就来。”
等如雪和飞云进了酒楼,坐下点菜。俩人都没有在酒楼正经的吃过宴请,看着菜单不知道如何选择。正犹豫着,那大夫已经噔噔噔上楼,已走到他们面前。俩人急忙站起,如雪看到那大夫空荡荡的右手衣袖,她心下一紧,便赶紧别过眼睛,拱手让那大夫坐下。并把菜单恭敬的递给他“大夫,您先点菜。”
那大夫笑呵呵的接过菜单,眼睛扫了一下,便报出几个菜名,又要了一壶酒。菜过三巡,酒过五味,那大夫谈吐非凡,举止间形态自若。他微笑着对如雪道“丫头,以后就不要喊我大夫了,我姓凤,叫我凤叔如何?”
“是,大叔!”清脆的应声,没有丝毫的犹豫。“大叔,你认识我吗?”
凤叔说“不认识。但是你身上的这块玉很有来历,所以我很想与你结识一番。我以玉看病,还有个本事是以玉识人。这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玉,什么样的人能带出什么样的玉。” 喝口茶又道 “你那块玉目前看朴素无华,丑乎乎的,但是大美于心,就像一个人一样,外表平平,却胸有丘壑,心内玲珑剔透。丫头你现在就如这块玉一般,光华未显,大美若拙。”
“呵呵,哈哈,嘻嘻。”听完凤叔的话,如雪笑得花枝乱颤 “原来我这么好呢,我怎么不知道?”又对着飞云撇嘴道“看见了吧,我现在是光华未显。” 那得意的神色看得飞云忍俊不禁。
如雪冲着飞云道“拿来,把你脖子上的那块玉拿来,给风叔看看。”
飞云说“哦!” 一边摘下他脖子下的白玉。那玉是个环状,晶莹透亮,有一圈简单龙饰。
凤叔将玉拿了过来,只看一眼便赞了一声“好玉!” 顿了一下道“这玉应该还有一块,嵌入其中。设计巧妙是情侣互佩之玉。”他翻过来又看了一眼“这玉的上一对主人,感情很好,同生共死。这玉隐隐然有坚贞之意,只可惜过刚易折,故而他们活的时间并不长,宛若流星划过天际。”
飞云听了激动异常,颤声问道“你可知他们是怎么死的?” 他只是听大伯含糊提过父母的事,只说出去办事便重伤而归,并不说谁人重伤于他们。
“他们是心结难解,双双殉义。如此光风霁月之人,世上难得,可惜心思过于沉重。” 叹息了一声。飞云欲详细问,但凤叔对他摇摇头“我所知只是根据玉上的气息推测而出,其他的不甚清楚。” 又道“我观这玉的这代主人心性倒是坚毅,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小伙子,你前途坎坷,好自珍重。只记住一句,熬过去就有解决的办法。” 凤叔又端看两人面相,只见两人额头间风起云涌,一片迷茫,竟看不透他们的未来。眼睛便是一疼,难道这两人的命运都不能随意查看吗?
凤叔临走之时,又赠予飞雪一瓶解毒丹,并拍着飞雪的手“丫头,一看你便觉得与你甚有缘法。江湖险恶,留着防身。” 临别又转身依依叮嘱“记得你们俩人的玉可不要给任何人看了,切记切记。你我有缘,还会再见。”
飞雪望着那日光中灰色孤单的背影,突然间一阵心酸,心里像被抓了一下。不觉又自嘲了下,什么时候竟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真是奇怪。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间闪现出一只灰色秃鹰的形象和这人的形象重叠在一起,飞雪甩了甩头,甩掉这种稀奇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