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等待

杜小胖回到了减河。

她看着减河，小小的脸上有了一点点悲哀。

只有钻进减河，才能进入魔法世界。

独流减河水府才是个水的世界。

站在岸边，减河水府露出了原貌。

浅浅的水洼，昏黄的颜色，衰败的野草，河底的污泥张着狰狞的嘴巴。

她走近了减河。

一片荷花慢慢长出了水面。

最大最绿的荷叶上，摆着一张白玉桌，减哥哥和渺渺哥哥在喝酒。

白玉桌上的浅蓝色瓷杯，盛着琥珀色的独流高粱老酒。

渺渺哥哥的黑发顺溜到了肩膀，晚风轻轻拂动发丝，他的眼睛真亮。

他爱笑，笑起来，大眼睛咪成缝，杜小胖每次看见，都会心跳加快。

“为什么呢？”她问减哥哥，“看见渺渺哥哥的笑，我为什么心跳加快？”

“嗯？”减哥哥古怪地看看她，摸摸她的额头，“你没发烧吧？那个媳妇迷？你看到他会心跳加快？”

“是呀！”杜小胖很困惑，“难道，我的心脏有毛病吗？”

她为自己调了“稳心颗粒”，每天吃三次，可是，她看见渺渺哥哥的笑还是心跳加快。

“小胖贼啊！”老龟说，“这没什么奇怪的！我当初看见龟婆，我的心脏也跳的加快。那时候，我多么年轻啊！我的帽子是最绿的荷叶做的，龟婆最喜欢给我缝绿帽子，我每天都戴一顶呢。”

“后来呢？龟婆到哪去了？”

“别提了。”老龟闭了眼睛，没有说话。

现在，杜小胖看着渺渺哥哥，很奇怪，她的心没有加速跳动。

“一定是稳心颗粒管用了，我的心脏好了。”

渺渺哥哥真的很帅气。高高的个子，大大的眼睛，他的笑很特殊，带着了然，似乎知道杜小胖的小秘密。

他们没有看见小胖贼，他们在说话。独流镇的萤火虫飞了过来，一点点的闪亮。

萤火虫的灯笼有好多色彩。最奇妙的是淡蓝色，闪着幽幽的光。

“减哥哥”她问杜减，“怎么萤火虫的光越来越漂亮？好多颜色啊？”

“污染越来越多了。”减哥哥得脸色凝重，“减河水府的魔法也要顶不住污染了。”

可是，污染使得一些动植物变得漂亮。

荷叶上的两个哥哥在喝酒。

他们的关系很好。

西边哥哥提起来，总是暧昧地笑：“小胖贼，你不会有嫂子拉！”

“为什么？我已经有好几个嫂子了。”

“哦，也对啊！”他说，“可是，你减哥哥会有老婆吗？”

“我去问问吧？”

“快去！快去！”西边哥哥闪闪眼，“减老二正和月渺渺下棋呢。”

那天，杜小胖被减哥哥挂在了回归工作室的荷花上。

整个水府都在欢笑，大家见面都眨眨眼。

“减老二和月老二？哈哈哈……”

“怪不得啊！别说啊，真是漂亮的男子！”

杜小胖很委屈，他不知道，这两个“妹贼控”为什么把她挂在荷花上。

“西边哥哥，”她喊，“这是怎么拉？我到底说错什么拉？”

西边哥哥大模大样地洗劫“回归”工作室，一边看着她笑。

荷花把她放了下来。

她跑过去，莲蓬子儿跳了起来，互相敲打，都闪出了火花，一簇簇的，把减河水底照亮了。

她向西边哥哥跑去，西边哥哥背好玉雕包袱，吃溜溜跑远了。

“你真是个小笨贼！哈哈！”

减哥哥对小胖贼黑了三天脸。

渺渺哥哥看见杜小胖跟没看见一样。

渺渺哥哥给嫂子打电话：“不会滴，老婆！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啊！”

他真是苦恼：“杜减是个不靠谱，我可真靠谱！老婆，你听我解释……”

他没了形象：“老婆，我跪搓板，行吗？不行？那跪莲蓬子儿？也不行？”

他抓自己的头发：“老婆！老婆！哎呦喂……”

然后，他看见了杜小胖，他奔过来，把这小胖贼拎起来：“你个小笨蛋，你害苦我了，我老婆又不理我了！你……”

他把杜小胖摇的头晕，可是，真好玩啊，在这个地方，减河水府颠倒了位置。荷花都像从水面钻进了污泥里。

她咯咯地笑了出来。

后来，西边哥哥被减哥哥联合渺渺哥哥揍了一顿。

杜小胖第一次看见渺渺哥哥发飙，太可怕了。

现在，杜小胖站在桥上，西边没有了晚霞，天边有一点点深紫色。星星又多了起来，那颗星星又绽放了红彩，好靓丽。

她的耳边有了声音，好像，有人在唱歌，细细听去，又没了声音。

减哥哥举起来酒杯：“我先干为敬。”

他仰起头，喝下了酒。他靠谱得有些不靠谱。

渺渺哥哥看着他，眼睛里有亮亮的水闪啊闪：“你们的故乡真是奇怪啊！”

“也许吧！”减哥哥说，“我们离开那里多久拉？我也忘记了。”

“那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减哥哥说，夜风中，他的声音有些呜咽，“我不知道怎样让你了解。”

“我理解。”

“我知道。”

“我们没有所谓的载体。”

“嗯”

“也没有生死。”

“嗯？”

减哥哥又斟了酒，酒香飘了出来。

“好了，”减哥哥说，“你不会理解的。我也没指望你理解。我妹妹回来了。”

杜小胖跳了下来，一朵荷花接住了她。

她跪在荷花上，脱掉了鞋。

荷花把她送到减哥哥面前，她跳上了杜减的背。

渺渺哥哥看着她，看着看着，了然地笑了。

杜小胖的心又开始跳，跳的像一只小兔子。

月亮钻了出来，天空又高又远，杜小胖开始打哈欠。

“好了，渺渺。”减哥哥说，“我要回去了，你今晚住下吗？”

“嗯”渺渺哥哥说，“我老婆还在生气，我想收集独流减河夜明珠，为她设计首饰。”

“莫名其妙”减哥哥说，“这是我最不能理解你们得地方。”

月渺渺笑了。多少年后，杜小胖安全回归了，她依然记得渺渺哥哥的笑。

干净，纯粹，带着理解与了然。

翩翩浊世佳公子，温润如玉。

杜小胖在减哥哥背上睡着了，她的眼睛看着渺渺哥哥，这样的笑带来了好梦。

荷花的种类越来越多。

颜色灿烂。

水草的种类也增多了，炫丽得诡异。

从污泥里，冒出来更多的独流减河翡翠原石。

连独流老醋雨水种翡翠都出现了，到处都有，一堆堆，一块块。

龟蛋泛滥成灾，和明珠，莲蓬子天天打架，天天吵嘴。

所有的人都必须吃龟蛋，否则，龟蛋会占据大家的屋子。

杜小胖咧了嘴吧。

她讨厌吃龟蛋。

她想去吃烤馒头。

她想起了“寒瑞”哥哥。

但是，她走不出屋子了，减哥哥让征天虎看着她。

“现在这样乱，”他说，“独流鬼子镇正操蛋呢。不许去！”

“为什么？”

“打假那！”

“什么假？”

“独流老醋造假！”

“什么？老醋造假？”

“乖乖在家待着，妹妹，我们家也参加了吧？说不定，你西边哥哥这个贼头也逮你呢。”

“哥哥，我们没造假！”

“独流鬼子买我们的水了吗？”

“嗯！”

“那就参与了，乖乖在家待着，西边哥哥都忙死了，小心，他逮你！”

杜小胖走不出屋子了，荷花们都来陪她。

大家在她的屋里开舞会，把她打扮成了公主，让征天虎做“野兽”，征天咪没活活乐死。

征天虎不会跳舞，他总踩杜小胖的脚丫子。

杜小胖只会跳广场舞，她的节奏太快了，会被征天虎绊倒。

大家都在笑。

她的“回归”工作室充满了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