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马路边的路灯下醒来,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想了很久甚至想不起我叫什么名字,除了一个背包在我身边之外,我找不到任何陪着我的东西。一眼望不尽的马路上我除了看到渐远渐迷漓的双闪车灯便再也找不到我所能描绘出的事物……
不知道这是哪里,不知自己是谁,更不知道要去哪里,怎么走往哪走都无所谓。在这样的前提下,我顾不上自己篷松的头发,顾不上身上的行装怎样,就只管往前走。
越走越闹热,自己也越冷。我背着包,环抱着手,像极了前方路边垃圾桶旁搭荒的人。不,还要比他们更可怜些,因为他们背上的大麻袋要比我的小背包更完美,身上穿的也比我的暖和。我认真的打量着他,路边的小青年在一定的安全距离之外打量着我;拾荒者瞟了我一眼之后,加速了手上的往复运动;我剽了一眼路边的青年,加快了双腿间的来回摆动。在他们眼里,我和拾荒者一样,而在拾荒者那里,我成了在他地盘上威胁他的人;在我的眼里,我们不一样,我仅仅是不知道我是谁和不知道我要去哪里而已。
我试着在这个城市多转些地方,看看能不能像电影里那样路过熟悉的地方时能唤起自己的记忆,我边走边看,边走边望,连路边卖手抓饼的小摊位我也忍不住要停下来多想想。可时间不能太久,因为我怕他们会对我说:“垃圾桶在那边,我这没瓶!”也害怕他们认为我是神精病,毕竟,我跟拾荒的不一样,我仅仅是不知道我是谁和不知道我要去哪里而已。
我坚信我只是暂时不知道我是谁和要去哪里而已,过去的那些都是空白。所以我要继续寻找自己,要弄清楚我要去哪里。我坚信,我可以证明自己和那拾荒者不一样,当然,倘若不是饿晕了之后被他用又干又硬的馒头片救醒的话,我是没有力气来维持我去想证明自己的这件事情的。可他又那么奇怪,分明把我当做他的威胁者了又还要救我,更奇怪的是他居然把我的背包塞进了他的大麻袋里之后扔给了我一个又脏又破的碎花塑料袋。我告诉自己我不能和他一样,我要弄清自己要去哪里以及自己是谁。我在拾荒者的大麻袋里翻找我的背包,那双手的动作像极了他。
他救了我,可我执意要走,毕竟我们是不一样的。我背上背包,在即将转身之前我又考虑到自己的温饱,所以又向他要了一个馒头,虽然我的心里矛盾,但不影响我做决定。
“要是你饿了,可以去我的地盘捡点瓶子卖”他对我说了我们之间的第一句话。
我继续寻找关于自己问题的答案,饿了就如他说的捡瓶子卖了买馒头,我相信自己可以像电视里的那种坚持不懈的人一样可以成功,只是我再也没去过他的地盘,因为我和他之间还是有点差别的。我要离开这个城市,去远方找自己。
我把我的背包换成了一个大麻袋,它可以装下包括我瓶子之外所有的东西,然后我上路了,因为不知道自己是谁,要去哪里,所以无所谓怎么走。
世界上有的相逢很奇怪,我们大概谁也没想到会在同一个垃圾桶旁重逢,他对我淡淡一笑,好像是对我的嘲讽。我不屑的站在旁边看他刨着垃圾桶,我们连走的路线都是同一条,可我竟然走在他的身后。可是当有垃圾桶的时候我便加快速度和他一起走到垃圾桶旁,支撑着我做出如此行动的,竟是梦想这个念头。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成了伴友,他告诉我他要一直往西北方走,因为他从那个地方来。他还说,那里没有高山,全是平原,一眼看过去全是草。他说他想回到那个地方,他说这是他的梦想。时间一久,我就开始佩服他,因为他和我一样,甚至他坚持得更久。我们开始熟悉了彼此,白天我们一起赶路,一起捡瓶子,晚上他就给我讲他的故事,有时还会讲他和哪个女人之间的关系,每每讲到这里,我都好羡慕,因为,我的以前一片空白。
一直往西北有多远?我也想去看看,想看一下那里是不是真的很平,是不是真的有很多草,更想看看他说的哪些女人。说不定我会喜欢上那里,也说不定那里的女人也会喜欢上我,我为自己这样打算着。
我们在路上不知道走了多久的多久,这一路上,至少是他让我有了回忆,我期待可以快点到那个地方,保不准我们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因为我梦到好几次,连直觉都给我说我就是那个地方来的。
越往西北走地越偏,风吹得越急,地段越辽阔空气也越稀薄。他说快到了,这是美丽之前的考验,胜利会属于我们这种坚持的人,只要坚持上天都会帮助自己。有时候,生活就他妈是个玩笑,谁又会知道,在我第二天准备继续赶路的时候却怎么也叫不醒他。
我坐在他身旁大哭了一场,谁说的上天会帮我们?他只会帮那些坚持了又成功了的人。可是,现在的我要怎样,是回到那个城市,还是继续向前?谁又能帮我做这决定?我是不是又会像他一样,倒在了这条路上?我想了又想才知道,我也回不去了。可就在我快要绝望时,又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而他,像极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