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史遇春
新房子盖好已经两年了,老房子的记忆还会时时在胸中盘旋。虽然,老房子在三年前的连阴雨中倒塌地七零八落,但是,那里毕竟是j我长时间生长的地方,那里承载了生命里很多的重量,那里也烙下了太多过往思绪的痕迹。当日的老房子虽旧,但也有它的好:冬暖夏凉。当然,和所有事务的两面性一样,老房子也有它的不好,那就是:老鼠太多。
回家,不知是什么引起了话题,我问父亲:家里是否还有老鼠?父亲说:因为门道里有粮食存放,还是会有老鼠出没。虽然现在老鼠少了,但是,现在灭鼠的方法比以前进步了许多。买几贴粘鼠的硬纸板,放在老鼠要经过的路上,一粘一个准。去年在卖粮食之前,一共灭了五六只老鼠。父亲说,现在老鼠少了,都是单兵行动,不像以前,要么是“窝鼠”,要么是成群结队的“团伙鼠”,要灭,得费很大劲,不能“连窝端”或者不能“清除团伙”,那老鼠会把人祸害死。因为老鼠的繁殖能力太强,不几月,就是一大堆。就老鼠的问题看,新房也有它的好处:水泥地、砖墙,老鼠要打洞,无能为力,鼠害自然也就少了。
说起老鼠,除了“家鼠”,还有田鼠,上面所讲的,属于“家鼠”,田鼠是在庄稼地里生存的鼠类。“家鼠”与人碰面的机会比较多,斗争经验非常丰富,所以,人们认为“家鼠”比较奸猾,很难对付。田鼠与人正面交锋的次数很少,它们见到人的时候,反应有些迟钝,所以,人们一般都认为田鼠是比较笨的。小时候,跟着父母在田里劳作,也有灭田鼠的经历。碰见那种两腮鼓鼓,塞满粮食的田鼠,不要急着下手,可以尾随跟踪,等它钻进洞里,再行处置。处置的办法,就是用水灌,或者用烟火熏,还有就是直接用锄头挖。这样处置的结果,往往收获颇丰,一次可以“一窝端”,消灭好些老鼠。
其实,不管是“家鼠”还是田鼠,在农村乡下还是很多的。我们整天嚷嚷着“打老鼠、打老鼠”,其实,我们的力量并不足以完全铲除老鼠。老鼠在地下所织就的那一张大网,到底有多大,也不是我们普通人所能猜想的出的。
小时候,睡觉的时候,最烦的就是鼠群之间的撕咬与尖叫声。生气的时候,会咒骂那些老鼠:“咬吧、咬吧,全都咬死了,我就清净了,就可以睡个安稳觉了。”长大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咒骂是多么地幼稚与天真。老鼠咬老鼠,其实和狗咬狗是一样的道理,咬来咬去,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咬得两嘴毛罢了。指望老鼠消灭老鼠,完全是不现实的,也完全是不可能的。
记得《史记•李斯列传》里面,关于李斯和老鼠的记载,很有意思:
“李斯者,楚上蔡人也。年少时,为郡小吏,见吏舍厕中鼠食不洁,近人犬,数惊恐之。斯入仓,观仓中鼠,食积粟,居大庑之下,不见人犬之忧。于是李斯乃叹曰:‘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处耳!’”
李斯看到厕鼠与仓鼠的区别,长叹之后发奋,发奋之后进取,进取之后上位。大家在看这段历史的时候,往往都会惊叹李斯的年轻有为、志气过人、观察入微。可是,上位之后又如何呢?再看《史记•李斯列传》:
“二世二年七月,具斯五刑,论腰斩咸阳市。斯出狱,与其中子俱执,顾谓其中子曰:‘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遂父子相哭,而夷三族。”
李斯叹鼠的结果,乍看是进取,结果其实很惨烈:
一是腰斩,这是极其残忍的酷刑。
二是父子同日上杀场,生离死别之痛,让人五内俱摧。
三是回首往昔,舍不下人世的生活,连以前最基本、最平常的牵黄犬逐狡兔都没有一丝丝机会了。
四是牵连甚重,父、子、孙三族一起遭殃。
这就是从厕鼠到仓鼠的下场,真是悲剧啊!
想想,老鼠的地下网有多大,谁都摸不清,灭鼠强、灭鼠灵,鼠咬鼠……老鼠是灭不尽的。
天下老鼠有几窝?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