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特工的滑铁卢
预感到被半路截胡,黄建东感到很懊丧,在水中一番搏斗,大脑缺氧,大意了。既然恐怖分子能够假扮警察,为什么就不能搞来一架假扮的警方飞机呢?
他爬上岸后,没有理会接踵而来的警察,飞奔遁走,在河边的一家商场门口找到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了马怡峰的手机。马怡峰告诉他,现在法国政府已经将他们安排到了郊区的国家宪兵军营,包括一些幸存的钢铁协会的官员、律师。暂时很安全。马云芳正在帮助处理一些伤员。
“你叫袁金花接电话。”知道了众人安全,黄建东略为心宽,仓促道。
须臾,袁金花接过电话。
“金花,你赶紧帮我查一下,美国Forever 20集团有没有一个叫Tom Ford的董事,五六十来岁,或者......也可能是高官,也可能是子公司的什么人......”
“好的。你在哪?回来吗?我们在......”
“还有一个叫Lucy Ford的美国人,女的,二十来岁。赶紧查,我过十分钟打给你......嗯.......时间够吗......就这样。”
挂完电话,黄建东走到一辆警车旁边边,驾驶位上一个二十来岁的小警察正在对进机里汇报着什么。黄建东拉开副驾驶门,坐进去,用英语说:“带我去找塔拉菲先生。”
小警察很疑惑看着他,没有答话。
“你!带我去找塔拉菲!你们的头儿!”黄建东大声重复一遍。
“你是谁?”小警察听明白了,“为什么要找塔拉菲?”
黄建东懒得跟他啰嗦,正打算掏枪给点暗示。一阵警铃声响起,风驰电掣来了几辆警车和装甲车。塔拉菲警视监在一帮警察的陪同下下了车。黄建东推开门跑过去。迎面喊道:“塔拉菲先生!”
塔拉菲停下脚步:“你?......”然后环视一遍:“那个该死的托尔呢!?”
黄建东指指天上,说被直升飞机救走了。
“谁的飞机?!”塔拉菲厉声质问道。
待两人平静下来,黄建东一五一十跟他讲了追击过程。塔拉菲表情凝重。
“我也许犯了一个错误。塔拉菲先生。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将他抓回来。”黄建东觉得事情没有完成得漂亮觉得很不好意思。
“你很勇敢!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不怪你。”法国人表现得很大度,“托尔已经不止一次从我们的眼皮底下逃走了,他就是个犯罪专家。”
“借电话一用行吗?”
塔拉菲朝身旁一个警察点头示意,那警察递过一个手机给他。
黄建东再次打给袁金花。金花在电话里告诉他,Forever 20集团没有这两个人,连重名的都没有,另外的还在搜索。
“好,明白了。谢谢!”黄建东挂断,将电话还给那个警察。
“塔拉菲先生,我想我能提供一点线索。”黄建东道,“有辆标致508,车牌:YBX69,您查一下......”
塔拉菲立即安排人查车牌,只过了两分钟,就有了答复了——这车牌,压根儿不存在!看来对方来头不小,牵涉到车臣武装,还有立体系统的援助,行刺俄国大使、进行恐怖袭击,得心应手似的——一张大网罩在法国政府头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会迅速引起国际社会的关注,接下来巴黎以及全法国有得忙了。
黄建东也迷惑了。他跟随塔拉菲回到去黎警察总部录口供。一路上,看到的到处是忙碌的警察,拉着各种障碍物拦住过往车辆,盘点过往人群。黄建东望向窗外,白天的巴黎,再也没有昨日的宁静。他为这个曾经产生过拿破仑、雨果、巴尔扎克的国家感到忧伤。世界上太不平静了,平常老百姓在电影电视里看到的纷乱景象,他却在一一经历。
录完口供来到宪兵军营——军营在巴黎南郊,周围没有高层建筑,可以不用担心选距离狙击手。国家宪兵将军营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还有一支“黑小子”突击队———“黑小子”是法国专业反恐部队,成立于1974年,也叫法国国家宪兵干预队。由于突击队在执行反恐怖作战任务时,总是身着一黑腰带,所以又称黑衣人。军营内里面装满了从万豪酒店转移过来的所有客人,法国反恐中心和外交部、警察正对所有人进行身份登记、排查。
中国巴黎领事馆的官员正在跟省长协商回国事宜。黄建东进来没有见到马云芳,便问马怡峰:“马云芳呢?”
“在军营急救中心。”马怡峰道。
“法国人自己的医生呢?要马云芳干吗?她不是应该守在首长身边吗?”
“不知你理不理解,现在法国政府更信任中国人。是首长要她去的。”马怡峰神秘地附耳过来,“首长的思维,一定是政治第一。况且,有一种草药配方,就她会,你看这外面园子里的,有种叫XX菌的植物,她捻一片就能给人止血,西药还没到她就全搞定了。”
“马勃菌?”
“对对对,马勃菌。你也知道?你说法国人园子种这些干嘛!......这相对于有知识的人,什么都能就地取材啊。这次除了你,云芳也给法国人立大功了。”
“算什么立功啊,死了那么多人!”黄建东的心情算不上恶劣,但也情绪低落。
“法国政府要安排专机送我们回国呢!总理刚打电话来了,说要派人来接首长。”
“哦......”
......
由于局势急变,原定的反倾销听证案延后举行。中国代表团在无数警察的护卫下,坐上了法航的包机,悉数回国。
在机场,黄建东见到了一个熟人兔牙先生——电视上经常看见的球星——罗纳尔迪尼奥,他在助理的陪同下,乘机前往不知去哪里,球迷在机场打着横幅写着骂他的各种难听的标语。据说这个巴西小子要从巴黎圣耳曼加盟巴萨。这对于法国人来说,不知算不算另一件令人沮丧的事。
在回国的飞机上,黄建东心情灰暗,他甚至觉得,将托尔送上直升机带缆的那一举动,就是自己的滑铁卢。这次没有机会跟美国人Tom Ford和Lucy再打上照面,成了他心中抹不去的阴影。从上次劫机事件到这次恐怖袭击,银发老头Tom Ford都在现场,他对自己撒谎还是一个生意人!操!是一个军火商人吧!黄建东忿忿地想道,一个美国人,参与这些翻天覆地的大事件,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究竟为谁工作?为什么在塞纳河河边那么巧能与他碰见?我需不需要将这些汇报给高层呢?会不会将我自己牵涉进这滚滚浊流?
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他找不到该跟谁商量这件事,他隐约记得自己是美国人的试验品“那拇达”。以为可以回到故乡重新开始过过简单生活,过上老百姓的日子,谁知因为那该死的爱情,又重回特工行列,只是从雇佣兵变成了特工,换了老板。
现在已经不差钱了,但是钱来得也不是正道。反过来说,我自己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是好人吗?似乎也不是!杀人的时候心情普通得就像切一个西瓜。只有找寻记忆的时候,心里才会感受到一点心跳。我难道是个怪物?有这个想法他将自己吓了一跳。
正在他思绪万千的时候,这时马怡峰端过来一杯红酒,递给他:“我说建东,这次直飞北京,要不要到我家去坐坐?介绍几个北京的朋友给你认识,上次太匆忙了。都没有好好聚聚。”
黄建东看看机舱窗户玻璃里反映出的自己,苦笑一下:“没理发之前,你是不好意思带我见你的朋友吧?”
马怡峰坐下,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叹息一声:“哥们儿,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法国的电视台还播报了你的英敢行为,说你是当代辛德勒,《撤离科威特》里的兰吉特。那些不要命的车臣分子,战斗民族会收拾他的。”
“去他的兰吉特。去他妈的车臣。”黄建东勉强笑笑,为了不让战友的安慰无力,他举起杯子,“来,为我们这些苦逼的特工喝一口。”
马云芳和袁金花也围拢过来。他们都听说了托尔的事情,云芳也安慰黄建东,用右手揽着他的肩膀轻轻按摩,以示宽心。
“金花,我如果将那个Tom的画像弄出来,你能找到这个人吗?”黄建东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金花歪着头想了想,说:“上次长沙到乌鲁木齐的航班,航空公司应该有他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