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是我从老舅口里听来的故事,发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舅舅年轻的时候靠着打猎为生,那时候正值数九寒天,寒风凛冽,舅舅一时在森林里迷了路,又饥寒交迫,眼看就要没命了。关键时刻,他遇到护林员老王,幸亏老王的一碗肉汤,才把老舅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森林的夜晚本就过于安静,老舅和老王同在一间小木屋,老王少言寡语,空气里似乎凝结了一般,老舅只是看着老王朝着柴火堆里不断添柴,火光把他的半张脸映的通红,又有些妖异。
他看着屋外被乌云笼罩的黑夜,好似整片大地都被黑色笼罩在黑暗之中。老舅心中惶恐不安,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尴尬开口道:“老王,你看我们相识也是缘,你当这护林员这么多年了,一定遇上什么奇事吧,要不你给我讲讲,我们哥两喝喝酒,也算解闷。”
老王慢慢扭过头,吓得老舅浑身一个哆嗦,老王的面色赤红,可能是被火光照射的原因。不过老舅看过面相,这种面色过于赤红,属于将死之人。老王的声音沙哑,不带一丝情感,从破裂的喉咙中发出,故事也婉婉而来。
在十多年前,村里有一户姓丁的地主,家财万贯,却没有男丁继承,丁老爷走在外面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直到有一天他找到一位风水先生。
风水先生却说,你想要得男丁这件事,不能强求,否则对己对他人都不幸。丁老爷不听,苦苦哀求风水先生,最后风水先生指点下,为他迁坟。
就在迁坟一年后,丁老爷的三太太竟然生了一个儿子,这可把丁老爷高兴坏了,摆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饭桌上除了大鱼大肉,还有不少山珍海味。
可是好景不长,丁老爷的儿子,在五岁的时候,得了怪病,群医束手无策,他眼看着儿子一天一天消瘦下去,心里不是滋味。
后来他得到一个偏方,说山里有不少黄皮子,只要杀了它们,得到内丹,让儿子吃下内丹,就能续命。
丁老爷知道后,派人到处抓捕黄皮子,整个山里的黄皮子眼看都要被杀光了,可是一只体内也没有内丹,反而丁老爷的院子里,晾着一张张漂亮的皮毛。
这道士知道这件事后,匆匆下山,阻止丁老爷继续杀戮。丁老爷却说,要我停止杀戮也行,只要你有办法救下我儿子,我就停止杀戮。
道士却说,你命里本就不该有子,这是你强求来的,当时你若不是苦苦哀求,我也不会为你迁坟。现在你该赶快停止,在建造百座黄皮子坟供奉起来,然后你一家人建造一座空坟住进去百天,才可躲过这场厄运。
丁老爷又问,我这样做能保住我儿子的性命?道士摇了摇头。丁老爷一意孤行,这次更是大面积的抓捕黄皮子,那些被抓来的黄皮子全都被装进笼子里,摆放在诺大的院子里。
那天天气晴朗,丁老爷看着满院子的黄皮子,只见它们夹着尾巴,眼神畏缩闪躲,有的身上还受了伤,一个个可怜兮兮的模样。其中有一只个头较大的黄皮子,它昂首挺胸,身材挺拔,眼神坚韧透着凌冽的寒光,说是仇光也差不多。
丁老爷让人把这只黄皮子抓了出来,他亲自山出手,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只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他划破它的肚皮,伸手进去翻动,竟然在里面找到一枚类似鹅卵石大小的东西,他高兴的把内丹拿出来,直接把这只黄皮子丢在地上。
黄皮子被开膛破肚后,内脏流了一地,只见它在地上不断挣扎,疼的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最后竟双目流出一行血泪。
这只黄皮子死了以后,那些关在笼子里的黄皮子,竟然仰天长啸,发出呜呜的声音,一时间整个天空都覆盖着一股死亡鬼祟的气息。最后大家觉得这是不祥之兆,最后丁老爷竟然“慈悲”了一回,下令把剩下笼子里的黄皮子全都放了。
谁曾想啊,这笼子打开,这些黄皮子并没有回归山林,而是全都朝着一堵墙狠狠撞了上去,最后几十只黄皮子全都脑浆爆裂而死,整个后院全都是白花花的脑浆和满地的鲜血。
说来也邪门,自从那些黄皮子死后,后院怎么也洗刷不干净,整个后院的地,变成了血的颜色。
话分两头,这丁老爷的儿子吃了黄皮子的内丹,竟然生龙活虎,恢复往日的生机了。
知道有一天,村子里的哑巴突然开口说话:“冤孽啊冤孽啊,这个村子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这人吃黄皮子的内丹,这是逆天啊,丁老爷,你儿子本还有二年阳寿,如今吃了这黄皮子内丹,二年阳寿都没了,哈哈哈……”
哑巴开口说话,一时间在整个村子轰动起来,她说的话,也让人深信不疑,相信村子里有一场浩劫即将来临。
最后这件事传到了丁老爷耳朵里,就把哑巴抓了起来问话,结果哑巴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也根本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
十天之后丁老爷的儿子暴毙而亡,然而就在当天夜晚,地震引发了泥石流,泥石流淹没了许多人家,地主家三十儿口人,全都死了,加上村上死的人,刚好是105个,后来人们发现,这人死亡的数量,刚好和黄皮子之前死的数量相同。
老王的故事讲完了,也让老舅觉得唏嘘不已,看来万物有灵不假,杀戮也本是错,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年轻人,我劝你还是少打猎啊,杀孽太重,放下手中的枪,去做生意吧。”
老舅看着老王的身体笼罩在阴影里,他心里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可是又说不出口。
这晚过后,天蒙蒙亮的时候,老王就把睡梦中的老舅给叫了起来,说送他离开这片森林,也不断劝诫他不要打猎了。
这森林里的路七拐八弯,按道理来说,老舅对这片森林的路很熟悉,这么多年来从没迷路过,可是却迷路了。好在老王终于把他送出了这片森林,往山下看,就是袅袅的炊烟,也让老舅觉得有了人味,心里安心不少。
老王也算有情有义,在和老舅分别前,给了老舅一笔钱,让他去做生意,然后消失在茫茫的森林中。这下山以后,老舅给家人说起这件事,人家却说,后山森林哪有什么护林员,二十多年前倒是有一位,不过在一次山火中,他因为救火而亡。
他一辈子打光棍,也生活在森林里,村民就把这位无名的护林员葬在森林里了。
老舅听完后,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他竟然听鬼讲了一晚上的鬼故事。不过想想,老王也没害他。
事后他也真的没在打猎,拿着老王给的钱,果真做生意,生意也越发红火,不过他也不忘,每年都去森林祭拜无名人。
故事我给你们讲完了,而这天晚上老舅正好来到我们家,又老生常谈,说起当年的事。不过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老舅走路,后脚跟从不沾地。我也从他嘴里知道了一些实情。
这是老舅在喝醉酒后说的话,老舅说他其实三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当年他靠打猎为生,却意外踩中了自己的陷阱而死。不过突然死亡的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的这件事,直到他遇到老王。
老王是一位护林员,这些年遇到的怪事多了去了,再见到舅舅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不是人,不过因为我舅舅前世有一些机缘,老王让舅舅不要打猎,更不要留在这座大山里,给了他一笔钱去做生意。
其实舅舅当时应该是活死人的状态,他也听从了老王的话,下山做生意,也发了一笔财。老舅发财后,竟然做善事,这一生也算平平安安,家人身体也健康。
老舅醉酒的时候,跟我说道:“夏夏啊,对不起,我骗了你们这么多年,也是怕吓到你们,不过二十年过去了,舅舅的前世的机缘用尽,也该真正离开这个世界了。”
当时我以为老舅再说胡话,直到三天后,舅舅在家无疾而终,他去的时候面容安详,好像睡着了一般。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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