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崎骏的电影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即使不去探寻电影故事中的奇妙之旅,也不去深味故事带给我们的人生哲思,只简简单单地欣赏电影里每一帧风景如画的画面,就足够治愈俗世生活的种种不如意和不完美。当我看完可能是他的谢幕之作《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时,脑海里一直萦绕着这个灵魂叩问——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
死亡与生命总是如影随形,这是贯穿宫崎骏所有作品的意象来源,也体现在《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中。生死交界处,或许意味着重新开始。就像《起风了》中堀越二郎走向新生活,亡妻的声音引领他;《风之谷》中娜乌西卡阻止了王虫的爆发,死而复生;《千与千寻》中小千乘着电车,义无反顾地拯救白龙;而《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说的就是:不管在生命的哪个阶段,一切可以重新开始,我们要学会和自己和解,和这个世界和解。
小男孩真人,在一场火灾中失去了妈妈。父亲不久后再娶妈妈的妹妹夏子,战争爆发后,一家人从城市搬到乡间的旧居。即便夏子对真人很好,细心妥帖地照料他,但真人沉浸在失去母亲的情绪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甚至在新学校里,以自残的方式对抗目前的生活。这像不像我们很多人,在遇到变故后,总是不愿意面对现实,一心想回到过去,用各种方式对抗现实,与自己较劲,与命运较劲。
命运这东西即便早已注定,但人在前世中的选择,又何尝不是为爱而来呢?其实,人无论身处什么环境,都是有真有假、有善有恶、有美好也有丑陋,诱惑很多,而选择往往就在一瞬间。真子无意间闯入的异世界倾倒了,他和妈妈、夏子等众人都选择回到现实世界。真人的妈妈,为了与真人的母子缘分,毅然奔赴火海。即便回来后仍然需要面对葬身火海的生命结局,她也毅然要回来。她微笑着说,因为回来后就可以成为真人的妈妈呀。我当时泪崩了,这就是母爱,就是千千万万母亲呵护子女之心最炽热与执拗的选择。
这份爱,生生世世流淌不息,让尘世间即便有轮回的黑暗,也总是充满爱与希望。就像宫崎骏曾说过的那样:“相信世上总有一个人愿意用朴素的方式爱你,不是撩,也不是套路,就是那种单纯的想对你好。”这样的爱无论来自什么关系,都会让世间熠熠生辉,让人心柔软明亮。打动我们的从来都不是纷繁的世界,而是来自这个世界无私的爱与守护。
来到深圳新学校工作之后,我开始了双城生活。从八线小县城来到一线大都市,地理位置上发生了质的变化,但我并没有真正开启新的生活。一如既往,我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每天早出晚归,备课、上课、改作业,埋头工作而不能自拔,没时间仰观天地之大,也没空闲俯察山海之美。当经历了一天的焦躁和忙碌之后,夜不成寐之时,我常常会思考一个中老年异乡人生活的意义。
但是,生活并没有意义,我们活着的每一天就是意义。生活本身没得选择,但生活方式我们可以选择。我们可以选择胡塞几口,三餐对付,也可以选择细嚼慢咽,品尝美食;我们可以选择终日忙碌,苟且生活,也可以选择劳逸结合,细赏眼前寻常,把生活过成自己心中的诗与远方。栀子花开之际,细嗅芬芳;潮涨潮落之时,听海观澜。日出日落,骑行山海;云蒸霞蔚,静观流云。清晨不期,听着音乐或浇花,或洗衣,或榨果汁,或瑜伽拉伸,或整理内务;夜幕降临,或在生态公园散步,或在游泳池里畅游,或在鲜花泡泡里放空,或与三五好友海聊,或在电影和书本里遨游:自在丰盈皆乐活,人间有味是清欢。
当然,我们当下的生活也许不够完美,有缺憾、有不足,有失望、有伤痛,但它就是真实的生活与人生,是我们的唯一的生命。探索生命的最高形式是不懈地追寻精神的成长:学会和自己和解,悦纳自我;学会和命运和解,悦纳当下;学会和世界和解,存在即合理,心之所及即神往之。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出自己的每一天,活出属于我们自己的人生。
不可否认,当我们面对现实生活中的无奈,我们也会有走不下去的时候,甚至想挣脱一切,想天马行空地构建一个新世界,逃逸窝居此生。就像宫崎骏电影里的异世界那样,但那里依然有真有假,有善有恶,有美好有丑陋,有斗争有失去,未必就如想象中的尽如人意。真实地面对自己,真实地接纳命运,是对这个世界最真的热爱,最痴的探寻。
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其实,怎么“想”并不重要,“活”才是关键。踏踏实实地面对当下的生活,心有猛虎,细嗅花香,从容面对人生的所有坎坷与挫折,才能“世界吻我以痛,我却报之以歌”,活出自我生命的真谛。
谨以此,献给我们每一天活出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