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接你回家。”他迎着光，站在我面前，脸上的笑意很满，根本藏不住......
2017年12月12日 星期二 晴
他坐在我面前，满脸漠然，手抱着胳膊，“我们分手吧。”
我呆坐着，紧紧攥住手机。桌上的玫瑰早已干枯，耷拉着脑袋透着灰败。
“我们分手。”他起身，“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你，我先走了。”
我将手机狠狠摔在地上，“啪”地一声，新买的手机瞬间变成两半，“凭什么！”我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嘶哑。
“我受够了。”他不耐烦地说，“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怕？”
“可怕？你说我可怕？”我将眼前的几缕头发拽下，扔在地上，“我们在一起七年了。你今天说我可怕？”我的双手紧握成拳头，长长的指甲嵌入肉中，我总是习惯用疼痛让自己清醒。
“你看看你的样子。我们好聚好散，我走了。”他绷着脸，青色的胡茬显得落败，手紧握成拳头，微微颤抖。
我跪在地上，抱住他将要离开的腿，膝盖碰触到坚硬的地板，刺骨的冷意瞬间传遍全身，“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泪一滴一滴落下，泪水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
我揉揉眼睛，模糊的房间顿时变得清晰。坐在我面前的人面色苍白，眼睛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你来了？”
他笑笑，“我一直都在。”
“我做梦了，梦见你离开我。”我握住他略带凉意的手，“最近，我总是梦见你离开我。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
他抽出手，“没关系，为了你，我愿意。夜深了，快睡吧。”
他帮我把枕头放好，等我躺好后又将被子盖好。他离我很近，我能清楚的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清爽，芬芳。时间过去这么久，他一如从前那般平静。
我闭上眼睛，“谢谢你一直爱我。”
......
“我为什么不能离开你？”他吼道，“我受够了被你当做犯人一样关在家里。我是个男人，我有工作，有应酬，你难道不知道我需要赚钱养家吗？”
他的话像锤子一般实实在在地落在我的心头。我抱住他的腿不肯松开，长长的指甲透过衣服刺进他的皮肤，“我怕，我一个人在家害怕。我知道你出去是为了赚钱。可是，赚钱需要拉着女人的手逛街吗？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你背叛我了。”
他抓住我的头发，狠狠地抓住，“你放开！你就是个疯子！”
“我不是疯子。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头皮跟身体似乎分离了，我被迫站起来，“不要离开我！”
“做梦！”他瞪着眼睛，脸上的肌肉不住地颤抖。
他抓着头发的手一直在用力，头发像水草一般将他缠绕。
我踮起脚尖，抬手轻轻揉揉发麻的头皮，疼痛让我彻底清醒，“你确定要分手？”
他愣了一下，手不由得放开，“对！”
“除非你踏着我的尸体出去。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绷直身体，狠狠攥住双手。
“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放过我。”他仿佛泄了气的皮球，叹了口气，索性坐了下来，“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从来都是你闹，我哭。再没有比你更不讲理的人了。我也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瘫坐在地上，刚才的对弈早已耗掉我所有的力气。
“我走，你留下。我们放过彼此可以吗？”他的声音中带着祈求，再没了刚才的咄咄逼人。
我拿出桌下藏了多日的酒，“好，我们放过彼此。”
“我，我不能喝酒！”
我当然知道他不能喝酒。多年的相濡以沫，我早已了解他的一切，一如了解自己，“你放心，酒，我自己喝。你就以茶代酒吧！”
他的脸涨的通红，这或许才是他最大的软肋。隔了许久，他闷声道，“反正最后一次，喝就喝，谁怕谁？”
我笑笑，将酒倒进杯里，黄色的液体在透明的杯子终于释放出压抑许久的香气。满屋子的酒香让人面色发红，这酒还没喝，人却醉了。
我将酒递给他，“喝吧，我们的关系从酒开始，以酒结束。”
认识他的时候，我被人灌得烂醉，凭借最后一丝理智将自己塞进车里。没想到却坐错了车。我倒在车里大睡，让来接朋友的他手足无措。
等我酒醒，天已大亮。我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环境和身边还在酣睡的人，不禁面色发红。我悄悄打开门，准备离开时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就这么睡了我的车，还想拍屁股走人？”
我尴尬的坐回车里，“对不起，喝大了。”
“一个女孩子喝那么多酒，还傻乎乎的有车就上。连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你脑袋里装了什么？”
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意外，纯属意外。”
他叹了口气，“算了，我送你回家。”
......
他拿起酒杯，脸上带着决绝，“以后记得照顾好自己。”
我看着他一饮而尽。这是他第二次喝酒。他第一次喝酒是我们认识不久，他接来酒醉的我回家。那时，我们已经相知却未相爱。我从酒店出来的时怀里还揣着偷偷藏下的好酒。
“呐，给你！”我坐进车里，迫不及待的跟他分享我的顺手牵羊之作。
他捂着鼻子，“又喝这么多，酒鬼。”
我没有管他，打开酒，放进他手里，“给老娘干了！”
“我，我不会喝酒。”
“哈哈哈，”我笑着，没有任何顾忌地大笑，“一个大男人竟然不会喝酒。你逗我呐！”
他许是被我激怒了，红着脸，“我，我喝就是了。”
他夺过酒，仰着脖子灌了一大口，又吐出了大半。
我将他的狼狈看在眼里，他不住的咳嗽，车上狭小的空间瞬间充满酒香。他红着脸，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酒，“这......玩意......”
话还没喝完，他就倒了。头重重磕在方向盘上。等他醒来，天已大亮。
我笑着说，“一个男孩子，喝那么多酒，还傻乎乎的坐在车上。连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你脑袋你装了什么？”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你。”
早上的太阳透过玻璃照进车里，阳光很好，车内很暖。我红了脸，低下头悄悄看他，发现他的脸也红了。
......
他睡了，满脸通红。睡着的他身上没有一丝戾气。我放下酒杯，轻轻抚摸他的脸。
我倚着他的身体，闭上眼睛，“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尚未睁开眼睛，就闻到了阳光的味道。天气大好，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房间，粉色的被子瞬间变得有了生命。雀跃着的灰尘在阳光下无所遁形。我伸出手，感受这份温暖。
“你醒了？”他的声音一如从前，一如春天般温暖。
“嗯，辛苦了。”我示意他坐下。
他的脸上带着疲惫，多日奔波早已让他失了往日的风采。
“以后不要犯傻了。”他将我的头发弄乱，又小心翼翼地抚平。眼里是藏不住的宠溺。
我握住他的手，“恩。”
“快把药吃了。医生说你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我接过药，仰头，吃下。我摆了摆手，“这药吃了就想睡觉。晚安。”
我满心安稳的闭上眼睛。我知道，我一直睡，他一直在。
......
他醒来时，满脸愤怒，他扯着嗓子大吼，“你个疯子！”
“你不是想走吗？走啊。”
“你放开我！”他被绑在椅子上。手背在后面，乱糟糟的绳子穿过他的身体，将他牢牢绑住。他头发凌乱，眼睛充斥着愤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我说过，分手不可能。就这么分手，我不甘心！”我坐在地上，赤着脚，刺骨的冷意从脚传遍身体的每一寸皮肤。
他疯狂的晃动椅子，“放开我！”
“你怎么能跟我分手呢？”我抱住膝盖，眼前的人再熟悉不过，此时却无比陌生。七年足以成就一个人，也足以毁掉一个人。
他生意失败，我工作晋升。一场一场的商场博弈，他皆占了下风。生意不顺的他开始砸东西，甚至打人。一开始他跪在我面前忏悔，我冷着脸不肯原谅，却躲不过他的软磨硬泡。后来，他似乎习惯了打人再道歉，最后连道歉的话都没有了。这一切，我都可以忍受，直到我看到他挽着一个女人的手。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他脸上带着笑意——温暖、阳光。
我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坐了一个下午又一个晚上，等他给我一个说法。他回来时，夜已经黑了。
“你去哪了？”
他吓了一跳，愣了一会，笑笑，“几个哥们吃饭，他们喝多了，我送他们回去。”
我站起来，将桌上的杯子狠狠摔在地上，“编，你再编。我看到你跟一个女人在一起！”
“别胡说！”
那晚，我们互相殴打，最终我占了上风。他躺在地上，气喘吁吁，“你个疯子！”
......
“我们分手吧。”他的声音中带着疲惫，“我真的累了。趁着我们对彼此还有一丁点的好感，分手吧。”他放弃了挣扎，语气中透着疲惫。
“除非你死！”我冲上去，用绳子狠狠勒住他的脖子，“除非你死！这辈子，我们注定互相亏欠。”
他的头无力的垂下。我摸着他尚有余热的身体，“别装了，快起来！”隔了很久，他的身体凉了，开始变得僵硬。我慌忙解开绳子，将他放平。绳子的勒痕将他的身体划的乱七八糟，像极了随心所欲的画作。我躺在他身边，将手放在他冰凉的胸口，缓缓睡去。
......
“根据你的回忆，你是失手杀死了他？对吗？”
温暖的声音响起，我睁开眼睛。他冰冷的身体不见了，粉色的床也不见了。陌生的房间让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戒备。这是个老旧的房子，装修的很精致，足见主人的爱惜。“你，你是谁？”
“我是你的心理医生。”
我摸摸脑袋，“我，我不记得发生什么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时间到了，你可以走了。”
我打开门，温暖的空气瞬间将我包围。
“我来接你回家。”他迎着光，站在我面前，脸上的笑意很满，根本藏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