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下班回家,习惯性地打开微信,最为引人注目的消息便是我爸的那条。记得微信还是过年回家我们反复教了很多遍,他才勉强学会的。但是,由于对于拼音字母真的是不太熟悉,再加上平时也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忙活,所以即便会了,他也很少用过。
他并没有给我发语音,或者文字,而是直接给我发了一个红包。点开一看,六十六。因为这明明就是之前我们发给他的,便问他这是要干嘛。得到的回答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我们这边实在是用不上,还是发给你吧。”是啊,基本用不上微信支付的他,之前留着也只是用来给我们发红包了,而这次则是一次性地全部发了出来。
02
“你身上的钱还够吗?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好好吃饭,千万不要因为省钱而亏待了自己”。在我尚在大学校园的时候,似乎每一次家里面打来电话,无论事情大小与否,他们始终都会跟我说上这样的一段话。每一次,都是如此。
我懂他们的担心,他们的牵挂,我也懂他们明明想要跟我说很多很多的话,但是一到嘴边,千言万无也只剩下了这么一句。可是,一旦听得多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甚至于也根本就不想要去回答了。
然而,再过些时间,现在回想起来,他们的每一言,每一句都是饱含着极为强烈的深情,也是他们对于离家几百公里孩子的思念与牵挂。其实,他们也想要去做点其他的什么,可是对于一辈子都不怎么离家半步的他们而言,所能够想到的表达方式大概也就只有这些吧。
03
还记得,小时候我的印象之中,父亲的形象一直是那样地高大,挺拔。似乎,这个世界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并且,父亲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深信不疑。
以前,他总是习惯性地跟我说,有些时候吃点亏没什么,他是这样跟我说的,也是这样做的。由于奶奶年纪越来越大了,身边也确实是需要有人照顾。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是在老家做着跑面包车的活。每一次,在路上碰到那些背着很重东西的老人,他都会习惯性地叫人家上车,大多也不怎么收钱。
以前,他也总是习惯性地跟我说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定要会节省,这样才会有一个家庭的生计。他是这样说的,也始终都是这样做的。这些年来,为了我们能够很好地接受教育,十来年里,几乎都没怎么见他给自己添过一件新衣。去年冬天的时候,给他买了一件寄回去,也只是一个劲儿地说我太浪费。但我知道,他的内心是欢喜的,那就足够了。
04
可是,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去过的地方越来越多,所见到的也越来越多,渐渐地却发现那些曾经深信不疑的道理,似乎也在顷刻间轰然崩塌了。
直到现在,他还是会不断地跟我说要懂得节省。可是,现在的我,却觉得钱应该是挣出来的,而不是省出来的。每一次,说到此都难免会有争执。慢慢地,似乎他也开始懂得了我们之间很多观念都存在着差异了,所以也就不再提起。
甚至于,有时候电话中因为害怕说错,所以很多时候往往都是我在说,他随声附和。问他怎么都不说话,也只是说“你知道爸老了,懂的不多”。可是,我知道其实他心中,明明是有着很多想要去表达的话。
时代的发展越来越快,身边的新事物也越来越多了。而学习怎么用微信这样的事情,其实也是他为了能够尽可能地减少与我们年轻小孩之间的差距,尽可能地跟我们多一些可以交谈的话语才去的。
05
如今,我不断地长高,长大,而父亲的年纪也是在不断地变化。直到现在,我差不多已经跟父亲一样高了,而曾经那个无比高大挺拔的形象,似乎也在悄然发生着某些变化。从青丝到白发,这中间有着多少的累,多少的心酸以及多少的牵挂。
还记得,之前问父亲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是什么,他只是简单地告诉我说“以后的哪一天,你们带我去长城上面看一看就足够了”。这句话,应该有好些年的时间,到现在,我依然记得,也不敢忘记。
只希望时光你能够慢一点吧,不要伤害他,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