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我之苦,能以身代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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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日,带安安在公园散步,偶遇一位熟识的宝妈。说熟识,不过是经常见面,未曾深谈。我不擅于也不习惯跟人交付心情。

孩子们在一边玩耍,可能是觉着无聊,她打开话闸向我诉起了苦:老公只给有限的生活费,超支了就甩脸色。自己已在节衣缩食省着花了,想额外给孩子买个玩具都成奢侈。

她说自己也没别的本事,只好边带孩子边做手工,这样能多少挣一点儿,给女儿添置衣服购买玩具时就能不那么憋屈。

话到嘴边又咽下,我终于没有试图探究她背后是怎样的男人,也没有去开导或安慰,只好勉强挤出一抹尴尬的微笑。

问清楚,知道了又怎样?外人几句不痛不痒的宽慰又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想必每个人活得都不容易。人生总有一些事情只能自己承担自己消受,任何人代替不得也帮助不了。

生而为人,各有各的不幸,各有各的辛苦。更多时候,我们只能各自吞咽着生活赋予的无奈或疼痛,硬着头皮往前走。

2

另一日,细雨蒙蒙,我和安安借了运动场附近人家的屋檐避雨。时而有几个匆忙赶路的行人一闪而过。

有个大概六十岁左右的阿姨,坐了运动场的石凳,头趴在腿上。我发现,她是在小声啜泣。可能是遇上什么伤心事了,后来声音越来越大,竟变成失声痛哭。哭完后她起身,在袖子上抹了把泪,低着头走开了。

我无法想象,遭遇了怎样的重创,让这位处在看淡人和事年龄的阿姨如此情绪失控,不能自已。

可以推测,经历过风风雨雨,这位阿姨大概已然活通透了。那些注定一个人要跋涉的路,再长再远,不管夜再黑风再大,也得独自坚持。

所以,只好在无法承受之时,默默找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把波涛汹涌的情绪释放出来。然后,擦擦眼泪,咬着牙重回生活中去收拾残局。

3

“愿有人,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盼少年,为她痴,为她醉,为她一生厮守,为她有始有终。”

年轻时读到这样的字句,觉得这是最美的缘份和遇见。因为美丽,所以期待。

经历了结婚生子、无人照顾月子,自己带孩子,一层又一层的无奈和辛苦,经历了病痛折磨,生死攸关的考验以及比疼痛本身更大的疼痛之后,依然觉得那是最美的缘分和遇见。因为知道不可能不可得,因为虚幻,所以美丽璀璨。

即使世上最爱你的父母,即使疼你入骨的爱人,也无法为你扛起所有的苦。狂风暴雨来袭时,紧要关头不能止步,甚至连喘息都不能,只能煎熬、苦撑下去。

唯一能做的补偿,也只是在挺过来之后,风平浪静之时,在心里敬自己一杯酒,感谢那么执着,那么顽强的自己。

万丈红尘,谁知我之苦,可以身代劳?四海八荒,众生皆苦。天不度人人自度,“我”才是自己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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