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一个许久不见的发小电话时,我正在河边闲逛,看着天空中,久久的翻腾着的白云,叠在一起,一层又一层。放下电话,再看那朵云,猛然觉得,即使它化成雨滴落下来,也流不到河里。河水早已经干枯了吧。长在西安的那棵可以拥抱的梧桐树,不知有没有雨滴可以落到它身上 。
听说过去的老房子要拆了,能来的老同学都到齐了,大家决定聚在一起再去看看。
粉色玫瑰花围成的篱笆还在,好像花朵没有以前大了,没有以前茂密了,好在颜色没变;过去合抱粗的梧桐树没变,今天还是将将能抱过来;过去的老房子不见了,拆下的青砖正堆在那儿,还没来得及清运走,方方正正的刚好装进憋憋的背包。
一只年轻的大公鸡,浑身上下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着各自的光。这叫我想起操场上的孩子们,总是仰着脸问这问那的,脸上的汗毛一根不剩的也都泛着光,好像汗毛底下点着一盏盏的烛光。忽然有了一个古怪的想法,那只漂亮的小公鸡会不会有自己的名字,好想给它的身上的每一根羽毛都做上标记,那个标记是什么那,最好是贴上一道玫瑰色的符,上面写着“我爱我家”“我想要玫瑰花”镇在那里。
对着那块老房子拆下来青砖,聊聊过去。自行车是用来撞的,裤腰带是用来拴猫的,玫瑰花是用来吃的,梧桐树是用来抱得的。
曾经,一个小男孩,双手紧紧地够着车把,车把中间只露出一个脑瓜顶,头在一窜一窜的,蹬着他爸爸的加重“二八踹”,终于可以让它跑起来。在小伙伴的欢呼声中,和迎面来的一颗梧桐树结结实实的抱在了一起。那叫一个真疼,可不能掉眼泪,于是脸拧成了麻花,于是小伙伴们的笑声就更高了。推着那辆高大有些变形的自行车回家,肯定要遭到妈妈的训斥。
曾经一只小野猫雨夜来挠门;曾经抱着老母鸡到茅房,去吃白虫子;曾经有一个很高的台阶一步步往下走,通往一个又深又黑的菜窖......曾经,一个小女孩,从弯弯的带刺的玫瑰枝上,挑一朵最大最红的,把花瓣揪开,一片片沾满整张脸,僵着脖子,一个转身,就近近边边的遇到了梧桐树。
大西北盛产玫瑰花,可我倒是觉得即便是地球上所有的玫瑰花都开在大西北,也只有西安的那一朵最好看,至于棵梧桐树,那么笔直的树干还泛着淡淡的绿、那么宽大的梧桐叶,像绿色的五角星,长在大西北也最合适。
2016.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