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将千山万水寄给你

图片发自简书App


(一)

《血色浪漫》中有几个情节:

钟跃民坐在千里龟裂的黄土高坡上,一边听着身边悲怆孤寂的信天游,一边将信纸铺在双膝上给远方的周晓白写信。

周晓白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一字一字反反复复读着仿佛有心上人温存的来信,生怕被辅导员和舍友发现。

准备启动的火车上,周晓白隔着人海大声喊着“我会给你写信的,你会给我写信吗?”钟跃民没有回答。

在苍凉的陕西,钟跃民是喊着“我会给你写信的,你会给我写信吗?”秦岭没有回答。

这是唯一一部反复看了不下十次的电视局,每次重看都会有股巨大的悲凉涌上心头,尤其是关于写信的细节。那个红色的青春年代,想留不能留,想见不能见,想说没回应,那是多么无奈的知青生活,多么执着的爱恨缠绵,却又是多么经典的血色浪漫——年华是无效信,流光容易把人抛。

但,我还是想把我的青春、我的成长、我的笑和泪,我在书卷里的感悟,我在旅途中的见闻,把我此生中的万水千山写成书信一封封,寄给哪怕就在身旁的你。


(二)

抽屉里放着两百多张明信片。有天打开,自己都吓了一跳:居然对信件沉迷到执迷不悟的地步。身边的好友都知道我有这个癖好,外出旅游就会写明信片给我。每次从邮差手中拿到写着简单几行字的明信片,惊喜之情自是溢于言表。或许,寄信的人是幸福的,收信的人也是幸福的。

在这个移动互联网快速发展的年代里,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成本降到最低,而我依然迷恋贴着邮票的普通信件。单位今年的第一本内刊上,约稿的题材是“微信与生活”,便洋洋洒洒地将“微信与信”的联想写了下来。语言是普通的,句子也平实,但字里行间却包含了我对书信的炽热之情。那也是我自己很喜欢的一篇文章。

因为信,所以才会信。“信”和“誓言”一样,都是有口无心。但有心给你写信的人,其本身也是言而有信的,你要相信。大二时选修了中文系的课程,上课时常会看到一个师妹在好看的信纸上写字,那一刻便会想到了一句话:你低头写信的样子很美。在这个信息浪潮席卷每个平凡人生的时代里,写信已经变成了一件昂贵的事,能够静下心来认真地写信的人都是可爱的。这种积淀了许久的“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的感情,带领我们穿梭过时光的荒芜与繁荣,遇见最亶诚、最秉挚的本我——只有朴挚的情感和源于内心的感动,才能抵御得住光阴的无情流逝。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平静下来,用一整个晚上默默地给你写一封长长的书信。习惯了快生活的人,不一定懂得慢的情怀。慢慢爱一个人,慢慢陪她容颜苍老,慢慢将人生铺展开来,慢慢在生活的细微处发现美……总之,像细水长流般安详,似秋叶飘零般静美。岁月安好,便是天赐的祝福。

这时代已不能用“兵荒马乱”来形容,但经济社会的高速发展,容易让人浮躁,让人心惶惶。我们向往一切美好的事物,包括丰富的物质生活;而我们也憧憬安宁的精神生活,包括诗经般单纯的爱情。在紫陌红尘中,物欲横流的世界里,有人愿意为你洗尽铅华,静默守候,不离不弃,在心间开出一朵一尘不染的莲花,如清水出芙蓉般,更是值得感激的。等,是有时间代价的,也是有动人力量的。而爱情不能勉强,只能随缘,在青春结束以前,愿我们并肩同行,一起用心欣赏一出盛大的爱情歌剧。不需要盛装出席,不需要浓妆艳抹,不需要长袖善舞,只要怀抱初心,宛如赤子,跳完这支圆舞曲即可。我会忘掉宇宙洪荒,忘掉沧海桑田,忘掉人间烟火,安静等待你的出现。


(三)

5月21日,随手写了首三行情书,在朋友圈中引起轩然大波:


我贴了信写了邮票哼着邮局跑去小调,
听着光披着风飞上长河跨过高空,
都是因为你。


起初,人们都以为只是我在随意涂鸦,然后发现句子的逻辑凌乱,最后才恍然大悟:这家伙词不达意、语无伦次,原来是心中小鹿乱撞,看到心上人欣喜若狂了。其实,这是我写明信片时,想起年少时写情书的心情而已。

那种感觉,有时如过山车,忽高起低,在高空时我们尽情欢笑;在最低处,也能穿过双脚看到星空。生活也有无奈,在于其好多东西,我们只得畅想,有时近得仿佛触手可及的美丽星辰,有时远得仿若恒星远离了许多光年留下的星斑。但无论如何,我们都感谢有呼吸的生命体验,感谢曾经星辉斑斓里的日子。

今年夏天,写诗填词,记录了很多的心情。其中一阕词,用了一整晚时间,独自呢喃着,可是这期间的辛酸可能旁人都不知道。

陌上花
关山锁梦,夙夕愁眠,夜残垂老。独探篝灯,光散影抱风摇。未眠人剪灯芯草,剪不断丽思恼。可怜不自量,飞蛾扑火,梦还故道。
满青衫是酒,一身尘味,折了红绳情窦。俏影复叠,泪落绣梓濯素手。花开陌上当归矣,难敌白云苍狗。望尽三千里,谢了天下,此情谁晓。


(四)

某天微信响个不停,突然好想将手机上的即时通讯工具都卸载了。宁愿在深夜里打电话给你,宁愿用口水沾湿邮票寄信给你,宁愿跑到你家楼下喊你下来说两句话。宁愿我不再被信息碎片化烦扰,宁愿我再继续喜欢长长的文字和字里行间的孤独,宁愿我的怅然若失你会懂得。

写信件是件有意思的事,邮差会代替我探望你。写信的人不多了,只是想成为这种不多的人,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不希望只活在你的手机屏幕里。

于是,就在2014年的秋季,在凉风卷起落叶、瘦月如钩的夜晚,将这些思念写成了十封书信,送给了你,分享给所有朋友圈里的人。我不会后悔。

我亦有期待。

即使这个世界雪虐冰饕,即使梦想凛若冰霜,还是要坚信总有人肯陪伴你,誓以皦日。即使世道浇漓,即使云泥殊路,即使长夜漫漫,也要有最遥远的梦想和最真挚的信念。哪怕路远马亡。

(五)

朋友曾问我,你理想的爱情是怎样的?

我说,理想的感情应是最大的互补,和最大的包容;不必磨合,便即插即用。常常异口同声,常常不约而同,话还没说就已心领神会,一个眼神便明白想要什么。会同时为某事流泪,也会为旁人听不懂的话语傻笑。三观接近,又崇尚传统,最妙的是有相同信仰,以至于默契到以为对方就是自己。

真有这样的人存在吗?起初我也不确定,但当真的有一天被你邂逅了,就只会惊诧到合不拢嘴。路漫漫长,与你同行。我想我们迟早会找得到她。

张爱玲在她的《爱》里写道“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 ”

(六)

阅读,写字,游览,爱人。是我以为世间最美好的四件事。写字中,又以写信是最好。用了一整个秋天写了十封信,并不是为了感动谁——我也不愿意去感动谁。爱情和幸福不需要争取,争取就容易变成勉强,强扭的瓜就不甜了。不相信一见钟情,也不愿意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一见好感,相聊甚欢,相知甚笃,而后深爱一人,简单且美好。

前些日子去了石觉寺,匍匐在佛祖面前,心静如水,亦心如止水。我想,无论一个故事怎么发展,我都愿意去祝福这位收到信的姑娘,亲爱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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