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总是伴随着磨难,从蹒跚学步到成为新一代鹿王,小鹿斑比的故事带给我们太多思考。《小鹿斑比》中人物不少,斑比母亲、斑比、斑比的朋友戈博和法莉、戈博母亲,还有对斑比一生有重要影响的人物——鹿王,今天从贯穿整本书的鹿王和斑比的八次对话展开解读。
斑比第一次见到父亲时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鹿王“英俊无比,高高扬起耸立着角冠的脑袋,角冠的颜色由深入浅,烁烁闪亮,上面黑色和褐色的珍珠状的东西组成华丽的装饰”,“他昂首阔步,气宇轩昂,看都没看斑比一样”斑比无限崇拜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这和许多父亲给孩子的印象如出一辙,母亲的怀抱是温暖而宽和的,而父亲是山一般的存在,代表一种标准和高度。
小小的斑比从此心中有了一个偶像,但是父亲并不是看起来那样冷漠,相反的是,斑比一路的成长历程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得到鹿王父亲的指点和帮助。
第一次对话:“难道你就不能独立生活吗?真不害臊!”
母亲渐渐离开斑比,让他独自生活,而斑比陷入极大的恐惧和孤独之中,他觉得自己几乎要崩溃了,没有妈妈怎么行?这一幕让我想到孩子生命中的很多不得不面对的第一次:第一次上幼儿园、第一次放学独自回家......那么多的第一次,他们一定都像斑比一样在心中不停的呼唤着妈妈。
可是,鹿王父亲严厉的呵斥斑比:“你喊什么?你妈妈现在没时间管你!难道你就不能独立生活吗?真不害臊!”
斑比羞愧难当,可牢牢记住了鹿王的话,此后离开妈妈的日子里他再也没有大声呼喊过妈妈,他渴望得到鹿王的认可,并努力做到更好。
第二次对话:“自己去听,自己去嗅,自己去看,自己去学”
森林里一只公鹿死在“他”的手里,公鹿倒在血泊中的画面深深刺痛斑比,也让他迷惑不解。此时鹿王父亲出现了,斑比突然变得勇气十足,他大胆地和父亲说:“我早就独立了”,“鹿王,您当时训斥了我,因为我当时还离不了母亲,但从那以后我就行了”鹿王审视着斑比,变得温和多了。
作为父亲的欣慰感油然而生。孩子迈向成长的重要标志就是能够独立,野生动物的世界是残酷的,父母不可能保护孩子一声,危机四伏的丛林中,唯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
斑比请教父亲“他”是谁,鹿王的目光却再次阴沉起来,一字一字说道:“自己去听,自己去嗅,自己去看,自己去学”,“好好活着!”
喋喋不休的说教永远比不上自己的思考和感悟,鹿王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是谁,可是他并没有直接告诉儿子,而是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叮嘱,让他自己去寻找答案。
生活充满艰难和危险,但鹿王的“好好活着”鼓舞着斑比!
第三次对话:“要勇敢些”
森林的生存环境逐渐恶劣,从前和谐的场景一去不复返,这段时间发生很多事情,戈博受伤不知去向、母亲失踪了,斑比长出了角冠,其他雄鹿经常欺负他,他的内心焦躁不安,当他准备和一只雄鹿拼命时,发现站在他面前的是鹿王。
鹿王毛发全白了,深邃的目光炯炯有神,斑比惊讶极了,“为什么不攻击我?”鹿王问道。斑比差点脱口而出说:“因为我爱您!”可是他话到嘴边,他只是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父亲的爱总是深沉而沉默的,他看到长高长壮的儿子,他明白儿子正在经历着必然的阶段,他再次鼓励斑比:“要勇敢些!”
第四次对话:“你慢慢会明白的,希望你好好活着。”
戈博没有死,“他”救了戈博并带回去照顾直至完全康复,可是福祸相依的道理浅薄的戈博和戈博的母亲都不懂,整个森林都在谈论戈博,戈博成为明星的事情大大满足了戈博和母亲的虚荣心,“他”在戈博的心目中是世界上最好的......
可是,“鹿王用锐利和忧伤的眼光把戈博打量了好久”,鹿王说话了:“不幸的孩子。”
这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戈博死里逃生还得到“他”的照顾和奖赏,反而成了不幸的孩子?
斑比也想弄明白这个问题,他反复琢磨鹿王的话,他觉得戈博很奇怪,戈博的目光和趾高气扬的样子也让他难受。他决定主动找鹿王问一问。
“为什么......为什么你那样说戈博?”
“你认为我说的不对吗?”
“不,”斑比激动地喊道:“不,我心里有一种感觉,您说的是对的”,“但是......为什么......我不明白!”
鹿王此时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柔情,他对斑比说:“你有这种感觉就够了,你慢慢会明白的。希望你好好活着。”
这次对话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变化,以往的三次对话都是鹿王突然出现在斑比面前和他说话,而这次是斑比主动要找鹿王请教问题。
鹿王教育儿子的方法,从来没有说教,能说出来的经验都是鹿王自己的,不是斑比的。鹿王此时对儿子的态度也有变化,他流露出的温情体现出了他对儿子的赞许和浓烈的爱。
第五次对话:“我们都必须学会生活......而且要学会小心谨慎。”
戈博的命运被鹿王言中,“他”又来袭击森林时戈博的无知让他丧命。经历了许多事情的斑比此时,已不再和他曾经爱慕的法莉形影不离了,他常常独自一个人待着,“他的性格变得越来越严肃,越来越深沉,而且严肃深沉得近乎孤独古怪”,同时他也变得心事重重,希望能见到鹿王。
这次鹿王的出现救了斑比的兔子朋友,鹿王教会斑比识别陷阱,“那个圆圆的套圈掉在地上,斑比轻轻碰碰它,听到铛铛的声响,斑比吓了一跳,这种声音,他以前在森林里从未听过”
“‘他’的?”斑比轻轻问。
鹿王点点头。“当你走在路上的时候,你要检查一下树枝,先别把角伸出去,上上下下都检查,如果听到这种铛铛声,就马上回身。在你没有角冠的季节里,更要加倍的小心。我已经很久都不在鹿道上走了。”
“‘他’刚才并不在那里”
“是的,‘他’现在不在森林里。”
“可‘他’竟能......”
“戈博是怎么对你们说的?他是不是对你们说,‘他’无所不能,而且心底善良?”
“难道‘他’不是无所不能吗?”
“你是不是还觉得‘他’心地也很善良?”
“......可对戈博......就是挺好的嘛......”
“你难道真的相信吗?斑比。”
“我不知道!我不明白!”
“我们都必须学会生活......而且要学会小心谨慎。”
这次是斑比自出生以来,鹿王与他说的最多的一次话。鹿王沉默寡言,在教儿子如何识别陷阱时却讲的格外仔细。斑比再次和鹿王讨论‘他’时,鹿王用提问的方式引导斑比深入思考。
鹿王是有智慧的,他总是不肯轻易将自己的经验和结论强加给自己的孩子。生活的酸甜苦辣都需要孩子亲子尝过才会有感受。
第六次对话:“不会很久了”
灾难降临,斑比遭遇炸雷受了伤,斑比身上流着血,每走一步都剧烈地疼痛。鹿王及时出现带着儿子奔跑离开危险地带,并给儿子用草药止血,带他到安全温暖的洞穴里养伤。这次经历让斑比陷入巨大的恐惧当中不能自拔,好在鹿王父亲始终陪伴在他身边。
孩子的成长总是伴随着疼痛,父亲的及时帮助对孩子来说多么重要。再冷酷的父亲都有一颗柔软的心,他全心全力照料儿子,直到斑比痊愈。鹿王变得话多起来,他传授给儿子很多知识,很多秘密。“如果你要保护自己,要懂得生活,要获得智慧,那你就必须独立生活!”
“但是我们俩不是总在一起吗?”
“不会很久了。”
斑比已经长一只成年公鹿了,他长出了像父亲那样华丽尊贵的角冠了。然而鹿王的话留下深意,让我们不禁为老鹿王担心起来。
第七次对话:“他们恨‘他’,可同时自相仇恨......为了‘他’自相残杀”
猎狗是森林里所有动物的公敌,有一次追捕狐狸后,狐狸丧失斗志跪地求饶,可是猎狗却咆哮这拒绝,大声疾呼要引来‘他’。狐狸、喜鹊、松鸦、黄鼠狼、鸡貂所有树上和灌木丛中的动物呵斥猎狗是叛徒,是恶棍!
猎狗却说:“你们都是属于‘他’的......你们这帮可怜的家伙,想和他‘对抗’?‘他’在我们之上!你们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这里的一切,不管是长在这里的还是生活在这里的,全都是属于‘他’的”
这场辩论引起斑比父子的第六次对话:
“太可怕了......”
“最可怕的是,他们相信狗说的话,他们相信生活就是这样,他们恨‘他’,可同时自相仇恨......为了‘他’自相残杀。”
这像极了人类社会的现象,一些底层的、弱势的人群一边崇拜和嫉恨那些既得利益者,一边又羡慕和巴结他们。这种心理行为归根结底是由于,他们认为那些既得利益者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他们主宰一切,包括自己的命运。
第八次对话:“‘他’不在我们之上!”
炸雷声再次惊扰整个森林时,鹿王决定带斑比去亲眼看一看‘他’是谁。此时的鹿王已经非常苍老,他头上的毛发全白了,“脸庞瘦削,眼睛已黯然无光,只剩下微弱的淡绿色的光泽。”
鹿王带着斑比来到‘他’所在的地方,“他”躺在雪中折断的灌木枝上,斑比吓得几乎灵魂出窍,但鹿王让他走近去细看,“‘他’躺在地上,苍白的面孔朝天,帽子甩在头边”,“‘他’光秃秃的脖子上有一个伤洞,就像张着一个血红的小嘴,往外流着鲜血,血染红了头发,融化了白雪,在‘他’头下的雪地上流成一滩。”
鹿王说:“你看,‘他’躺在那里。这同其他动物没什么不一样。听着,斑比,‘他’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无所不能,也不是万物之主,‘他’不在我们之上!‘他’就躺在我们身边,和我们一样,‘他’也有恐惧、痛苦和灾难,也会像我们一样失败,被打倒,然后就这样,像你现在看到的样子,无助地躺在地上,和那些死去的动物一样!”
斑比从年幼时就有很多问题藏在心里,其中‘他’是谁这个问题让他非常苦恼。鹿王在最后的日子用这种方式告诉斑比答案,斑比果然是鹿王最看重的孩子。他沉默良久,说了这样的话:“只有另一个神圣的......在我们之上!在‘他’之上!在所有万物之上!”
老鹿王终于放下心了,他把毕生智慧都教给了儿子,他要为自己找最后的归宿了。“不要说了。在我临终之前的短短时间里,让我们都单独待着吧。好好活着吧!我的儿子......我是多么爱你。”
鹿王父亲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表达自己的爱。
成长是一种具有仪式感和充满智慧的交接,父亲和孩子对世界的理解是不同的,孩子从出生到少年,从青年迈入中年,孩子长成了父亲的模样,却又不同于父亲。
八次对话,显出鹿王的生存理念和教育智慧,斑比从幼儿成长为新一代鹿王,鹿王从令人敬畏的鹿王走向苍老和死亡。生命轮回,万物生而平等。那“神圣的,在‘他’之上,在万物之上”的究竟是什么?是上帝还是佛陀?作品中最后的主题升华指向哲学和宗教,它教我们回归平静,回归自然,回归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