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写下的日记今天变成了刀

  今日从家中书架上翻到了高中时的日记本,记起高中语文老师兼班主任的一句话:“希望大家养成写日记的习惯,给未来的自己留一笔财富。”

  几本日记本很普通,和普通的课堂笔记本没什么两样,为了保护这无法与任何人分享的一片地方。其中有一本夹着18岁成人纪念册,自己还在空白处写上了自己的思考和憧憬,考虑着自己的责任和担当。纪念册有一栏“成长历程中对自己影响最大的人”,自己写着小学的数学老师的名字,而今再写的话我还是会写这位课堂上生动幽默的老师吧,谢谢他在我灰暗的童年里留下了光。

  日记里写着刚到新学校的彷徨和兴奋;写着每日琐细的生活小事;写着对生命的意义的思考;写着对家庭关系的纠结。那时候的自己充斥着矛盾,想活得如别人精彩又无法突破心底的自卑。日记写着一句“人是为着‘生’而‘活’,还是为着‘活’而‘生’,生活的意义在哪?”我这么多年还没能回答的问题,现在自己暂且接受的是“去为没有意义的生活寻找意义”,我依然在追寻。我发现我还没办法给这一地鸡毛的生活赋予意义。还记着许多自己与原生家庭撕扯的痛苦,自己舔舐伤口,摘下了一首唐婉的《钗头凤》: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虽然这首词原文并不是写家庭,写的是陆游与唐婉的爱情悲剧,但断章取义出来“怕人寻问,咽泪装欢”也很适合当时自己看待家庭的心情了吧。

  低头想了想,自己有多久没有认真的想过这些问题了,还有没有打碎自己再面对这些问题的勇气。有人说有时间想这些问题的都是太闲了,忙起来就好了,忙到没时间吃饭,回家倒头就睡,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但生活总得意味着些什么吧,何况有多少人是能够“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给自己打个气”,还不如起床的时候痛快咒骂生活,刷牙洗脸背起行囊继续前行。

  有时午夜梦回,想想自己到底是越活越简单还是越活越复杂了。自己有没有要认真的思考自己现在一个怎样的时代,在这个我们吃饭都拿着手机的时代;在这个各大公众平台都在贩售焦虑的时代;在这个涌现网红,主播和偶像的流量时代;大脑贪婪地获取被包装得看不到原来的样子的资讯,而我们的理解力没有丝毫的提升。自甘情愿地失去了判断力,失去了独立思考。

  而今要面对房子,车子和票子,家中半生该退休的父母,还没看到轮廓的未来。多羡慕有梦想的人,能流泪看天,能裹紧大衣迎风而行;多羡慕有自己热爱的事物的人;多羡慕一路上不疾不徐内心安宁的人。梦想对我来说是个奢侈品了吧,能有一件喜欢的事物就很开心了吧。我们不愿意承认自己没有梦想,不愿意承认自己没有热爱的东西。我们麻醉在充满欢声笑语的综艺世界,在选秀节目上搜寻自己的下一个偶像,在直播平台上看游戏主播秀得操作。我们承认了自己的平凡,其实没有对错,我们选择了这样的生活,受得起别人的非议。又或者说没有意义才是生活,要接受这个得付出很大的代价吧。

  我曾被别人说没有态度,什么都能接受,没有特点;也有人说我不说话的时候城府很深;也有人在我在压力下崩溃的时候质问我我在干什么。

  我很庆幸自己还能审视自己,意味着我还有很多可能,当然经常跟自己对话是非常痛苦的事情,打碎一些东西再寻找,重建,再打碎,在不断重复这个危险的过程中,建立自己的格局。

周星驰说:“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我在想:那我就做一条有梦想的咸鱼吧,我的梦想是能有一个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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