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没有通暖气的黄昏,缩在被窝里无所事事,突然就想一个人去看安东尼的《陪安东尼度过漫长岁月》。
很久都不接触网络,偶尔刷一次微博才看到安东尼写在微博里的话。
第一意识里惊诧多于开心,好像就像突然知道身边的好朋友突然做了一件特别了不得的事情。更何况电影的监制是周迅,周迅拍安东尼的《陪安东尼度过漫长岁月》了。
已经记不确切什么时候第一次开始读安东尼的文字了,但大概是在初中。那个时候我还在南方一座小城里,孤僻到没有朋友。我和外祖父外祖母住在舅舅家一座大而空荡的房子里。每天下晚自习的时候我都给自己买一包辣条和干脆面,常年固定不变的搭配让一天拥有几千客流的老板娘轻而易举的记住了我。但后来,我开始只吃干脆面,我把吃辣条的钱省下用来买一个月一期的最小说。我喜欢郭敬明、落落、七堇年,从来都没走出过小城并且在外人眼里一直安静温顺的我喜欢大开大合的故事,喜欢文字里我触摸不到的远方和人生。而安东尼的文字则是细水长流般,在我苍白色的年岁里无声无息的存在着。
《陪安东尼度过度过漫长岁月》这本书出来的时候,我在读高中。当时这本书卖的很好。我却从来没买过,从同学那里见到就拿过来上数学课有一搭没一搭的看。后来周末去书店见到这本书,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坐了一下午把这本书看完。
看完走出来的时候,正是小城的黄昏。人群和车辆散散的在十字路口走着,空气里飘来烤鸭和炒栗子的香甜而熟悉的香气,停车棚面前的修鞋的老婆婆从我出生起就一直在那里。
那一刻,时光和小城一样,好似都没有变过。
有时候很难讲清楚安东尼讲了个什么故事。每每翻开书,就觉得他只是在和我说话。就像我坐在镜子里对着自己说话那样。我没有朋友可以倾诉,所以会把每天发生的故事说给镜子里的自己听。当然也算不上什么故事,无非就是走到街角的时候我从玻璃橱窗里看到的一群色彩斑斓的鱼,考试成绩,还有最近我读过的一些书和做过的一些梦。
讲累了我就出去,从巷子的这一头走到巷子的那一头,再从巷子那一头走到巷子这一头。
我记得那条小巷子有八十二块水泥石板,路的尽头有两棵高大的香椿树,寂静的午后总是有不知名的鸟飞到里面,我走近的时候它们会突的一声从墨绿色的枝丫中飞出来。
我认识的安东尼也是这样子的,只不过是变了一种样子把自己的生活讲给别人听。我觉的他就像生活在身边一直碎碎念的老朋友那样,也会偶尔想起他漫不经心说过的一些话,漫不经心到我不知道他自己还记不记得,比如他有段时间吃白煮蛋,比如他躲在被子里放屁,比如他把朋友的小说打印出来坐在房间读,发呆的时候想到这些,我就会神经质的笑一下,继续做身边的小事情。
就像《陪安东尼度过漫长岁月》里那句很经典的话一样。
世界上有一条最寂寞的鲸鱼叫ALICE ,它发出的频率比正常鲸鱼高一倍,唱歌时没人听见,难过时没人理睬,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人都是ALICE
我在糯米上订错了电影票。
把五点的那场定成了六点那场。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等在公交站牌的人依然很多。大都是学校的学生,车来了,三五成群的挤上开着暖气有些闷热的车厢。中途有人下了车,我便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在那里,我看的见冬日泛着寒光的幽蓝色夜幕有深黄色的银杏一片片坠落。车行驶的缓缓的,有霓虹的光芒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世界在周围人的攀谈里变的格外寂静,我在想,或许我可以在这座城市里一辈子就这样生活下来。
电影散场要比末班车晚,本打算中途退场去赶末班公交车。看到东东牵着小樱的手走在日本的樱花里。东东,安东尼说只有小樱喜欢这样叫他。那样美到窒息的画面和纯粹到极致到感情使自己刚刚站起来的身子又轻轻的缩了回去。
就这样,屏着呼吸一直做到电影结束。黑暗里只觉得心脏某一个角落里有柔软的痛楚,那里有一个被割成樱花一样的伤口。
回去的时候,错过了末班车40分钟。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站牌上发呆,遇到去同一个方向的女孩子,两个人邀请我和她们一同坐计程车。
可能我长了一张极度乖巧的面孔,这些年没心没肺的在不同城市奔波辗转,每当陷入困境,总会遇见温暖的陌生人愿意出来帮我。可是现实生活中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关系亲密的人,却屈指可数。聊聊四五个,现在还能保持联系的,完全可以断定是真正源于爱。
所以一路走来,概括起来,是严歌苓说过的那句话,我总是依靠陌生人的善意。
但是我始终是一个人,独自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在某处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你呢,你们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