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北京以北,有一地,名字唤是沙河,人们有传,在北京以北住的人,沙河能占一半。
于阳刚到北京时,所带的钱不多,在北京找了几天房子,被房租的价格吓到,一度怀疑自己是有多大的勇气,带着六百块钱就来帝都北漂。在现实之下,他终于明白,他所带的“巨款”只够在北京五环内租一个月的厕所。
于阳只好到五环之外,找到了沙河,沙河里面的房子比其他地方便宜不少,因为租房的要价大都是押一付三,但也不是他六百块就能租下的。他磨破了嘴皮,才让房东只收他一个月的钱,而其他的钱,则给他延了三十日再交。
于阳这下是彻头彻尾的身无分文,他只好找些来钱快的活干。那几个月,正值他住的村子里大兴建筑,他便去找建筑的工作。
一些图纸、填灰、粉刷的稍有些技术的话,他都做不来,他只好做一些底层的活,搬砖和拌灰。他身子虽不如别人强壮,但他从来不偷懒,一个劲的卖力,老板有一日中午路过时,正好碰见别人都在休息,而他还在那里收拾墙角的砖头瓦块,便给他多加了些工资。
就在他刚感觉生活有些转运时,天公却不作美,下了一场大雨,雨一倾盆,活就再干不了。他闲在家里等雨停,不过,这雨下了三日,也没有停的意思。于阳能等,可钱不能等。前想后思,他便换了一个赚钱的法子。
2
沙河地铁站附近有一小路,直通村子里,每天早上排队的人能有几百米,这一到晚上,下班归来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于阳能做的事不多,但他从来都是想到什么就去干什么,毫无犹豫。他租来一个可以生火的旧餐车,推到小路上,开始卖起肉夹馍来。每天晚上,他都推着餐车在沙河地铁站旁,开始一场油烟相交的盛事。
由于过往的人多,他卖的倒也不少,从第一次开始,他就投入认真的态度去做。当晚他收拾好,回家的时候已是深夜,他拿出白天卖肉夹馍装钱的盒子来,一天的收入就有三百多块。他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吊灯,第一次发现原来北京的灯有时候也能这么亮。
他尝到甜头之后,后来几日更是仔细研究和改造肉夹馍的做法,以至于达到一个让人入口难忘的境界。
就在于阳为自己的赚钱之事而兴奋的同时,他还靠卖肉夹馍得到一个女朋友。有一日,一女生来到于阳摊前,正当她掏出钱包要付款的时候,一个男人猛地冲出去,一下抢走那个女生的钱包,往南跑去。
那个女生便开始喊抓贼,路过的人不少,不过都是无动于衷,毫无要帮她的意思。于阳却不同,一个箭步冲出去,手上的铲子都没来得及放下。追到贼时,他和贼扭打在了一起,最后,他还是制服了偷钱包的贼,但他身上也留下了几块不同程度的伤。
女生很感动,要带他去医院看伤口,他婉拒,自言说自己是男人,这点伤不算什么。女生却不放心,虽然伤可以不看医生,但恩情是要报的,每次下班后,她都在于阳的肉夹馍摊前帮他做事。
3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两人生情,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女生是叫韩菲,和于阳租住在一个公寓里,只不过两人不在一个楼层。
为了照顾彼此,两人没过多久就选择了同居生活。两人做事都十分刻苦,一大早就起来收拾东西,不过,于阳怕韩菲为了他吃苦,便每天都为她准备早餐。
早餐每天换一种样式,全是于阳在网上学来了,在他手机里,有一堆美食号,于阳闲着的时候,就坐在家里看着学。对他来说,能为自己爱的人准备食物,并且美味可口,这便是他心里的浪漫。
韩菲每次晚上下班的时候,都带一些水果给在肉夹馍摊忙着的于阳。两人再开始一起忙着把馍烤好,切好熟肉,青椒之后,夹到馍里,浇上香肉汁,香味四溢,再用特制的文艺包装封好,然后给每一个在从五环内而归的路人。
肉夹馍包装上有一个仰望太阳的女孩,在女孩手里拿着一个肉夹馍,背后是一座楼宇高耸的城市。包装的图案是于阳自己想出来的,那个女孩就是韩菲,而肉夹馍便是自己,他希望自己和韩菲能在北京每一天都过得和阳光一样温暖,也希望每一个人都能面向每一天的太阳,从此,再无阴郁。
于阳韩菲的肉夹馍摊有着自己的特色,吸引许多人前来购买,他们虽然每天都很忙,但每次回到家里,数着一张张钱,发出深厚的交叠的声响,脸上全是笑容。
忙碌的日子有忙碌的幸福,而空闲的时光也有空闲的愉悦。一到周末时,两人在白天便可以一通畅玩,去咖啡店坐一上午,然后再去电影院看一场爱情电影,相拥而立。
再无趣的生活,一遇到爱情之后,连静静的互相坐着都变得有趣起来。
4
由于沙河地铁站的周围环境需要整改,要在铁轨之下种一些草木,小路周围全被铁皮严严封死,周围的摊也从此被毫无征兆地封死了。
于阳和韩菲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怔了好久,当他们的生活渐渐起色,并开始收获时,却被无情地抹尽至绝,无任何余地。
没法出摊的于阳就像一只失去水的鱼,在他手里所拥有的一切远游,都显得那么无力。
韩菲看出了于阳的黯伤,一直在他身边安慰他。于阳问韩菲,自己这样是不是很没用,韩菲抱着他,告诉他,无论如何,他都是她最崇拜的样子。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于阳开始了新的找工作之旅,不过,所有的面试都没有下文。
于阳开始酗酒,一个人没有任何的意志,颓废得有些可怕,韩菲越看他越感觉心疼。有一天,韩菲带于阳去长城,她知道于阳当初一个人来北京有一个梦想就是看一看长城。
在八达岭长城之上,阳光正好,韩菲从口袋里带出那个包装袋,转身看向于阳。
“你知道吗,每一个人都是需要阳光的。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吗?只有你愿意帮我夺回钱包。你就是我的阳光,你也是可以能带给别人阳光的人。”
于阳顿时怔住,他静静地扶着古老的长城墙,看着远方的北京城楼,发现在这严肃的城市之中,其实有深意的温情,然后他一把抱住韩菲,连说对不起。
于阳和韩菲从此租了一家店,做起来招牌肉夹馍,闻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全是因为他的服务能带给别人阳光,而韩菲一直在于阳背后,默默为他开启每一天的黎明。
每个人都是被困在牢笼里的斗兽,被一个巨大的环围困着,也摧残着,那些曾经熠熠发光的鳞片如今都被磨碎,那些高抬起的头颅,如今也都无比低沉,带着模糊难认的血迹,印在我们的脸上与心上,告诉我们,路不好走。
阴沉的、困惑的、贫穷的、孤独的、迷茫的......所有的不知所措与不见天日,都缺一个明媚的自己。冲破一切阻碍,不逃避的面对,我们想要的,一定会来。
所有我们经历苦难的那些日子,最后终会带着欢喜迎接我们。
生活毁坏不了我们什么,我们亦不能厌弃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