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万进 | 文、摄影
(此文曾刊发于《北京九三社讯》副刊)
(1)
老实说，对祁连山没概念。
想当然以为那是蛮荒之地，地理偏僻，“黄河远上，白云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至于人文，还停留在史书中突厥匈奴的印象，胡马阴山，古来征战几人回之类的。
我，孤陋寡闻了。
2015年8月底，小儿推迟返校两周余，就又有了旅行的时间。
去哪儿呢，小儿嚷嚷着要去看青海湖，我也没去过，就同意了。
说走就走，率性而行，初定先甘南，又青海湖，再张掖丹霞，敦煌，最后巴丹吉林，风情、湖光、山色、沙丘，都是大美之地。
目的地中没有祁连山。
从西宁到张掖，导航推荐走高速绕兰州，时间短。
这是赶路，不似观光的态度，我俩都不乐意，便选择了途经门源的山路，阴差阳错，有了这次穿行祁连山的意外之旅。
自打出京，一路向西，多少有些越走越灰暗的感觉。
先是黄土高坡，再就貌似戈壁茫茫，无人的地方，荒凉，有人的地方，污染。
走到日月山，好小的一片油菜花开，遗世独立，斧凿造作感虽然很浓，好歹给苍茫大地抹了一丝亮色。
青海湖自不必说，壮观，大美，似乎是上天遗落在荒漠的一颗明珠，晶莹。
(2)
环游青海湖后继续前行，向北向西，渐次进入祁连山脉。
山峦上的林木算不上葱茏繁茂，也还生机盎然。
穿行在山谷里，路旁的庄稼已经结满了果实，拖拉机在田野里劳作，一派收获的景象。
隔不了多少里就能遇到一个村庄，有村子就有人烟，就有生机，就不荒凉。
越过海拔近四千米的达坂山垭口，进入门源县境。
以前听说过这个地名，因为油菜花。
江南的油菜花，生于斯长于斯的我，太熟悉不过了。
大西北深处的油菜花海会是什么样子，不敢想象。
翻山越岭，逶迤行至一处山巅，眼前豁然敞亮开来。
远处山峦如黛，宛如条条青龙盘踞，拱卫着一条圣洁的玉龙，那是连绵的雪山，银光熠熠，岗什卡雪峰像是龙头，昂扬在5245米的空中。
近处广阔而平坦的山间谷地，田畴如画盘，绿油油的是青稞，菜籽和麦子已经熟了，金黄一片，微风起，波澜飘荡，不见边际，把大地描绘得五彩斑斓，醉了。
想来麦苗青青菜花儿黄的时节，更美。
身处此地此景，如若不见雪山，恍惚以为江南，有些意外，很是亲切。
(3)
下雨了，是那种绵绵的细雨，也像江南的那种调调，山色空蒙。
缘谷西行，山峦在车窗两侧闪退，不知不觉中，眼前已变成了连绵不绝的草原牧场，牛群、羊群在山坡上，星罗棋布，悠闲地吃着草，间或还能见到牦牛或马群。
瞧这无尽的大草原，显然不忍飘然错过。
小儿牵着我的手，向远山跑去，想和这里的大地、山川多亲近些，呼吸空气中青草的气息；想骑上骏马驰骋在辽阔中，无拘无束，向山巅奔去，离天空更近些。
在山坡中率性游走，在草原上疯跑嬉闹，不觉中天色已晚。
原本只是路过，却因意外的感触，留住了我们的脚步，索性在县城里住了下来，借机尝尝当地美食，感受民族风情。
翌日，探访始建于东晋时期北凉国的马蹄寺。
虽不如拉扑楞寺、塔尔寺规模与盛名，深藏在森林群山中的众多石窟佛龛、建在壁立巨石上的寺庙，穿越了1600多年的风雨岁月，还是值得去看一看的。
虽然逗留了两日，对于长八百余公里宽二百余公里的祁连山，只是匆匆的脚步。
焉支山、疏勒河那些辽阔的山川地貌，裕固、东乡何等独特的民族风情，还有千百年来突厥人、匈奴人、蒙古人等在此繁衍与征伐的历史遗迹，以及丝绸之路留下的灿烂文化，都没来得及细细体味，遗憾。
遗憾，是再去的理由。
祁连山，给了我们意外惊喜，谢谢你。
2015年10月7日于美国宾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