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的巷子没几个,蒋师烤肉东走,一条小路连着沙场村,两旁杨柳依依,过桥听涛,能见村舍鸡鸭,绿田炊烟。这是好的所在,烦乱喧嚣中的宁静那么难得。
巷口几家门店有我常去的小馆,蓉蓉餐厅的面食做的好,老板夫妇本分经营,日子平淡。进去后,爱吃他家的油泼面,或扯面或棍棍。饿得狠了直奔厨房说,嫂子,来碗面,多扯些。
好,嫂子应着,拿起盘好的面,在案板上biangbiang地摔起来。火炉沸腾,扔面煮熟,捞出撒上葱姜蒜、盐、鸡精、辣子面。烧好热油浇得四溅飘香,端上来时,我已剥好几瓣蒜,筷子抄着涎水都流了。
常去了,熟识了,就聊起这条巷子没先前热闹。这地太僻,学生嫌远。嫂子说。
之前汇成广场刚建时,工人坐的满当,一人一碗面,吃饱后悠悠燃着烟,喝着面汤拉话。后来工程完毕,复归平静。
这巷子原先人流不少,挨着后墙常有学生翻过来,西走有羊蝎子火锅、重庆鱼庄、桥梓口泡馍,一过蓉蓉餐厅就是街道了。夏夜里灯光照亮,杨柳枝条下常有人吃串喝酒,只是后来渐渐冷清。先是鱼庄转让关店,后羊蝎子、泡馍馆转让,一直未变的剩下不多,蓉蓉是其中一个。
能维持住,嫂子说,这店开了有十年了。
有时候去能碰到他两口开饭,嫂子停下碗去后厨忙,大哥让尝下自家饭。我一看,不知是啥,大哥说了几遍,我才听懂,是老哇撒。
我以为是疙瘩汤,搅了疙瘩,炒了西红柿加汤煮沸,边下疙瘩边搅,煮熟了淋上蛋液,放上鸡精、咸盐、淋上香油撒把香菜齐活。但老哇撒做法不同。
朱司令也爱去蓉蓉,以前常聚时,要上木耳炒肉片、生氽丸子汤、家常豆腐下酒,喝得多了最后点了水饺垫肚。有一日突问嫂子,能否来份老哇撒。
嫂子犹豫了一下,随即说可以,便向后厨忙活起来。我起身跟进请教,才知道了做法。
老硅撒不同搅疙瘩,是把面和稀,筷子挑起成黏稠鱼鱼,把水烧沸,一块块挑入烫熟,搅开了把炒好的香菇、青菜、西红柿等并汤汁一起倒入。放入调和调味出锅,满满一瓷盆,香喷喷的。
老哇撒上来,朱司令我俩一碗碗喝下,酒后暖胃,再合适不过了。
下山上课后,常去朱司令家里叨扰,老同学也在附近,就一起相约吃酒。他酒量没朱司令我俩好,一瓶啤酒脸就红了,我俩也不强求,酒后他便引我俩去一门店,点了份老哇撒。
碗盛上来,满满一盆,是毛血旺的量,我仨便一人一碗地不停,吃到胃涨肚圆,方才罢了。
那段时间,朱司令一人守家,老同学与爱人两岸守望,俱有些寂廖与苦涩。相约一叙吐倒苦水,一切烦怨随酒随风,温暖心田的除了慰藉话语外,就是这碗老哇撒了。
这是苦人的饭,是醉鬼的饭,是他乡的饭,暖暖的、淡淡的、香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