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宠|第六节:诗人足记

天宠|第一章:小孩的好奇心

第六节:诗人足记

翌日,晓律在学生办公室给各个课程的老师补发假条,这个星期还要在特定的教室补看各个课程之前落下的投影记录,比亲自去上课还辛苦,因为亲自去上课,不喜欢的课,中途走都可以。补课想走就不行了,就算犯困也只能在教室里打盹。只有补完落后的课,她才能正常地去上课。反正,这个星期是有她忙的。

孙田莞和温斯语这边,白天溜溜校园,晚上在酒店做个水疗什么的,权当度假。过了两天,李昆也过来了,老被嫌弃,不过三个老人家都是欢欢乐乐的,把之前大学城该有的娱乐都玩了个遍。虽然说室内的娱乐都换成虚拟场景,多了很多玩法,但是室外的活动还是没有变的。玩玩飞碟,骑骑单车,中心广场依然还是可以放风筝,虽然三个人,一个风筝都没能跑起来,看着也开心。这样,又过了三天。

晓律为了尽快赶上课程,时间都排得满满的,每天回酒店时间也很晚,基本三个老人都睡着了。原本她是跟奶奶同一间房的,但是为了不打扰到奶奶休息,第三天她就自己另开一间房睡觉了,白天晚上都在上课,她也很累,到了酒店也都是倒床就睡,故一个星期来,也没跟奶奶她们过多交流。

总算到了周末,晓律也给自己放了一天的假。

晓律提议到神父的咖啡屋,三个老人表示没有意见。李昆之前听温斯语提起过神父,心里很有兴趣去看一下。

孙田莞内心却是有点担忧的,她知道,到了咖啡屋难免又会提起辰尘,她藏在心里的秘密,也要想起来。她已经没多纠结这个秘密,她怕的是在别人面前想起这些事。

“除了格局不一样,其他的都差不多。CD,书架,还有座椅,都跟日历咖啡店一样,该不会是原来的那些吧。”李昆站在吧台,接过神父递给的柠檬水说到,说完轻轻抿了一口柠檬水。

“是的,都是以前的那些旧东西。”神父一边递给晓律柠檬水一边说。

“难得能够保存这么久!而且看不出有变旧的痕迹。”

“这里面的时间,过得比较慢。”神父又递给晓律两杯柠檬水。“劳烦小师妹拿给两位太太。”

“你们说的话都是这么玄乎。”来的时候温斯语特意跟李昆说不要提起辰尘,所以李昆没说辰尘的名字,他说的你们,就是指神父和辰尘。

看到神父,李昆很自然地想起辰尘第一次带他到日历咖啡店的时候,辰尘跟神父聊了一个晚上的神。李昆还傻乎乎地等辰尘回去,结果一等就等到凌晨两点。

“时间一直未曾流逝,改变的只是我们,以及周边的世界。这里一年跟人,跟外面的世界接触很少,时间自然就是过得比较慢了。”

“我听斯语说,你见到神了。”

“我只是遇到,未曾见到。”

“这个有区别吗?”

“区别在于,我在背后喊你一声,你回头我却不见了。这就可以说是遇到。”

“那神是不是在你背后跟你,我选中你了,所以你就当神父了。”温斯语走过来将空水杯伸到神父面前,顺便,搭话。

神父拿起桌上装了一半柠檬水的玻璃瓶,给温斯语倒水。倒到七分满,再轻轻地收回玻璃瓶,熟练,稳稳地放在桌子上。

“神无处不在,他不需要再背后对我说,只要他让我感受到他了,我就明白了。”

温斯语对这么玄乎的话没多大兴趣,拿了水杯就回沙发陪孙田莞坐。她正在听晓律吐槽这些天上课的苦楚,听得咯咯发笑。

“奶奶!我这么惨了,你还在笑。我这么惨到无所谓,主要是没有时间陪你啊!你却只是笑我。”晓律嘟嘴对孙田莞撒娇,这个,是晓律和孙田莞最享受的相处方式。

“我不理你了。”晓律轻轻甩开孙田莞的手,拿起水杯,走向吧台。

这个时候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的一位客人也刚好起身,拿着一本书走过来放在吧台。

“多少钱?”

“一百八十块。”

那人将右手抬到嘴边,说一声:“小步,付款180元。”然后将手环轻轻接触神父的收款板,上面马上显示出账单。

“我看你这书多,不介意的话,这一本也留在这。”那人拍拍吧台上的他刚刚拿过来的书。

“谢谢。”

神父说完话,那人就径直走了。

晓律习惯性地拿出那本书来看,是一本诗集来的。心里还是想着,这学期刚好选了一个选修课程是“诗鉴赏”。突然,她翻到诗集中间有一张彩页,上面的人面向大海,背对相机。是辰尘的背影。

晓律急忙冲出门外,可是已经看不到那个人了。

她回咖啡屋,问神父:“刚刚那个经常来吗?”

“第一次。”

她又将书中有辰尘背影照片的那页彩纸给神父看。

“这是辰尘吗?”

“很像,但不能确定,我没见过他穿过这件衣服。”

温斯雨听他们在谈论辰尘,想过来制止。但是晓律先拿给照片问她。“温大妈,你看这个是辰尘吗?”

温斯雨将手抵在唇间:“嘘,小声点。”

“没关系”孙田莞在温斯雨背后,手搭在她肩膀说。

“哎。”温斯雨叹一声,才仔细看书中的图片。“我想应该是他吧,这海是我们学校门口的海。”

她又翻看一下书页。

“九成九是他了,你看后面这些诗的作者,‘橙空’是辰尘用过的笔名之一。”

辰尘居然还有写诗?她还想问下去,但看到奶奶微皱的眉头,还是没多问。


当天晚上回到酒店,晓律就退了房间,跟奶奶睡同一个房间。

两个人半趟在大床上,晓律头靠在孙田莞的胸前。孙田莞左手搭着晓律的肩膀,右手轻抚晓律放在被子外面的左手说。

“我知道你对辰尘的事情很感兴趣,但却从来没问过我,你是怕我伤心。”

“嗯,奶奶不开心我就不再去询问了。”

“奶奶我不说了,确实不敢再提起。你想问别人,奶奶也不会不开心。你想知道的事情迟早会知道的。”

“奶奶。”

晓律也不知道该跟奶奶说什么了,只能靠再她怀里呢喃。

“鬼丫头,我过来骆城几个月,有点想家了,明天就回去。”

“这么赶?”晓律蹭起身子,跪坐在床上。

“中午我们吃个饭才走。”

“我也有点想金城了,我跟你一起回去。”

“鬼丫头,你刚补回课,就安心上课吧。若想你我就过来看你。”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家里还有你舒宁姑婆在,放心吧。”

奶奶回去当天,温斯语和李昆也离开大学城。晓律退了酒店的房间,搬回宿舍住。宿舍是几十年的老房,在学校人最多的时候,是住四个人的。现在人少了,几栋改成活动中心外,还剩好些空置的宿舍房。即使这样,学校还是安排了一个宿舍住两个人,多少有个照应。

晓律的室友蔡梓萱是个体育特长生,学校健美操队的。不过学校没有体育专业,就安排她到文学院最容易毕业的中文专业。这两样都是蔡梓萱喜爱的,她是学校上课率最高的体育生,也是体育生中最文雅幽静的女生,同时,也可能是在宿舍里出现时间最少的学生。所以宿舍基本成了晓律一人的宿舍。

但是当晓律回到宿舍时,惊奇地发现蔡梓萱在非常规的时间出现在宿舍里,而且宿舍的公共区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准确来说,是除了晓律自己的私人空间,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我不知道你的东西那些碰得那些碰不得,所以不敢收拾。”蔡梓萱委屈地说。

“这些是小问题,问题是你不用去训练了吗?”

“这两年一直练不出好成绩,所以跟学校申请退队了。”

“哦。”

这两年来她们交流太少,晓律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突然她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空虚,这个世界对于她,似乎很陌生。

因为宿舍经常一个人,她加入了几个社团。动如搏击格斗社,静如书法协会,还有为学校服务的通讯社,她发现这些没有一样是她真正热爱的,只是为了填补内心的空白。如今她大三,虽然只在书法协会挂了个副会长的闲职,在这几个社团组织里也算是元老级人物,师弟师妹们尊重她,也愿意跟她闹腾。为什么跟这些人会这么熟悉,很奇怪,好像她对这些人也不怎么了解的。想着想着,她突然害怕了,若奶奶不在了,她在这个世界的依靠是什么?但其实,她对奶奶的过往也不是很了解。

“晓律,明天下午你有课吗?”

“我查下。”

“丫头,我明天下午的课程?”晓律拿起吊坠,这个是舅公在她入学时送给她的吊坠型私人助理机器人,晓律给她取了个名字叫丫头。

“晓律姐,你明天下午的五六节是科技伦理,七八节没有课。”

“七八节没课。”晓律奇怪蔡梓萱会问她这个问题,但是也没想问她为什么这样问。

“明天著名的旅行诗人,‘足记’来我们学校开讲座,我记得你这学期有选修了“诗鉴赏”,一起去看,要么?”

“是投影讲座,还是真人讲座。”

“真人讲座,足记从来就不拍投影的。他喜欢见到有血有肉有体温的人,他曾经甚至断绝使用任何一种电子通讯设施跟别人交流。”

“去吧,到时候通知我。”

晓律说完兀自一人收拾东西,也不注意蔡梓萱在做什么事情,其实,她一直不知道蔡梓萱会在宿舍做什么事情,除了,偶尔会在阳台抽雪茄。




大家好,我是足记。很荣幸能与在座进行这次的交流。

对我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我不喜欢使用现在的科技设备,但其实,你们现在看到的我,只是一个全息的投影。

说完,台上的足记化作萤火虫飞散消失。

这个时候晓律刚好被蔡梓萱拉进会厅,她果然是忘记了蔡梓萱的约定,还是蔡梓萱去她的教室把她拉过来的。偏偏蔡梓萱是个路痴,居然跑错路了。

我不常用现代科技设备,并不是我不喜欢,只是觉得没必要用到。会厅又响起了足记的声音,他从演讲台的一侧,缓缓踱步到中间。

高科技给我们带来了方便,现在的交通工具速度很快,穿越地球上的春夏秋冬,只需要四个小时。现在的交通工具视野非常好,我们能在上面看到山川大海,纵观整个城市的全景。但是,我们很多人忽略了,走入风景,去看里面的景观;走入城市,与里面的人交流。大多数人大脑的运行速度很快,我们对每个人的认识,都来自一堆堆的数据,极少有人能够真正见到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去了解个体的人心中,具体的想法。诗,可以一个人内心的述说,也可以是一群人内心的述说。述说内心的情感,述说看过听过的故事,述说作者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对这个世界的疑问。

我花过七年的时间,从我出生的地方,一直向西走,期间不使用任何通讯设备与别人交流,于是我,在这个世界失踪了七年。但其实我没有失踪,许多人都真真切切地看到我,跟我交谈,我们互相拥抱,感受对方的体温。那段时间我比任何时候都更真实的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出发那年是2025年,我38岁,全息录像眼镜刚刚问世,我对科技产品的接受速度,还是比较快的。当我使用这个眼镜七年后,发现他已经是一个落伍的产品了。但是它还是录下了我在这七年期间看到的一些巧妙的东西。那么现在,我把舞台留给这些影像。

晓律没有心思看这些录像,而是急忙跑到后台去找足记,因为足记就是那天前天咖啡屋里留下诗集的男人。

交流会的工作人员认识晓律,所以晓律很顺利地能够跟他见到面。

“足记先生。你认识辰尘么?”晓律知道足记一会又要上台,所以直入主题就问了。

“认识,你是指橙空吧。”

“是的,交流会结束后有空么?我请你喝咖啡,神父的咖啡屋,你前天送他一本书的那个神父。”

“八点后有空。我会过去的。”

晓律重新回到座位。蔡梓萱入神地看着台上的投像,根本没有注意到晓律的离开。

足记上台。

这些影像跟你们看到的跟我看到的会有些不同,因为我是亲眼看到的,而你们透过两个窗口看到的,一个窗口是摄像头,一个窗口是投影仪。但是我们看到的东西,差别不是很多。

影像是一种记录,诗也是一种记录,但是诗记录下来的东西是这样的。台上的影像突然变得模糊不清,你们看到什么?你们都不确定,但是你们可以跟这些模糊的影像,想象出来不同的事物来。而我见到过实物,这些画面在我四十岁时,还是清晰的。不过当我记忆渐渐模糊之后,我也能从这模糊的影像中创作出新的东西。我记不得那么明显的画面,只记得当时内心的感受,然后再用文字记录下来,就可以成为一首诗。

好了,下面是提问时间,每一个提问者,我都会给他一个拥抱。

蔡梓萱蹭的站起来,我有问题。足记从台上跑过来,给蔡梓萱一个拥抱。可是蔡梓萱却支支吾吾问不出问题。

“额……嗯……其实我还没想到问题,我只是想跟足记拥抱。”

“挺老实的小女孩,谢谢你对我的喜爱。”足记又拥抱了蔡梓萱一下,“没关系,什么问题都可以问。”

“我可以跟你合照吗?”

“可以?”

足记一只搭在蔡梓萱的肩膀,对着另一只手手上的手环机器助手下了一个命令:“扫描吧,小步。”

接着足记将手翻过来,他们两个人的全息模型就掌握在足记手上。

“小草收像。”蔡梓萱对着自己的戒指机器人下达命令,然后手划过影像模型。

他请蔡梓萱坐好,:“下一个提问的人。”

有几个人举手,足记点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微胖的小男生。

“足记先生,您刚刚说的,只是艺术作品的一种创作过程,还有提到了二度创作。那么诗跟其他比如绘画,音乐或者是同样文字艺术的小说,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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