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的病房里有个无脸人,或许不能把她称之为人,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手腕处有一道很深的伤口,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焦黑的烧痕,没有双腿也看不清五官。
她是在半个月以前出现,就缩在角落的暗处里,只有我能看见她,一开始我惊恐的向周围的人求救,他们却当我是疯言疯语并不理会。所幸她并没有做出伤害我的举动,只是安静的缩在墙角,渐渐地我也习惯了她的存在,开始向她搭话。
“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不记得了。”
虚渺的话语传进耳朵,我瞪大眼睛,惊讶她没有嘴巴也能发出声音,一下子变得兴致盎然。自从被关进这家医院,每天面对的只有冰冷的审问和无休止的痛苦治疗,我已经太久没有和人正常交谈过,哪怕是人之外的东西,只要能说上话,都足够让我欣喜。
“那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吗?”我小心翼翼的询问。
她晃了晃满是疤痕的手臂,茫然的说:“大概是幽灵吧。”
我更加好奇:“你死了吗?怎么死的?”
“应该是自杀……”
她的话被一阵敲门声打断,我提了嗓子喊:“钥匙在你手里,敲什么敲!”
外面的人停顿片刻,开锁进门:“这是你的病房,即便我是医生也不能随意进出。”
我侧头看向来人,不耐烦的皱起眉,他叫傅裴,是我的主治医生,有副极好的皮囊,总是戴着刻板的金框眼镜,给我一种衣冠禽兽的感觉。
他在屋子里环视一圈,走到我面前,俯身靠近:“刚才在和谁说话,那个无脸人?”
我下意识后退,被他扣住肩膀,强装镇定:“跟你有关系吗?”
“你说自己能看见那种东西,我倒怀疑你这里出了问题。”傅裴嘲弄一般点了点我的脑袋。
我愤怒拍开他的手,指着角落大喊:“她就在那里,只是你看不见而已!”
傅裴眯起眼睛,顺着我指的方向望去,她忽然蜷成一团,平面的脸诡异的波动起来,浑身剧烈颤抖着。
她好像很怕傅裴,每次见到他都是这个反应。
第二章
傅裴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张照片,指着上面的女人问我:“认识吗?”
女人穿着碧绿长裙,眉眼精致笑容灿烂,美的像是跌落人间的精灵。
我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不认识。”
“她叫黄俪,是你的未婚妻,你杀了她。”
我凝视天花板,木着面反驳:“我没有杀人。”
这样的对话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傅裴说我患了解离性失忆症,忘记自己杀了人才被关进这里接受治疗。
我当然不信他的一面之词,只是记忆像被一道斑驳的大门锁住,无论我怎么努力都窥不见隐藏在背后的真相。
“这么美的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你居然不懂珍惜。”傅裴出神的盯着照片,语气像是在感慨一场因我而起的悲剧。
我看见他眼中的嫉妒,不由冷笑:“这么美的妻子,我有什么理由杀她。”
傅裴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你在婚礼当天划破她的动脉,一把火将尸体和案发现场烧了个干净。”
“既然都烧干净了,怎么证明我就是凶手?”
“你就晕倒在离案发现场不到几十米的地方,吸食太多浓烟导致,手里握着凶器。”
“你的意思是我杀了人没有第一时间离开案发现场,被警方发现后忘了一切,才在这里接受治疗?”我拍手嘲讽:“真是个好故事,傅医生不如改行当编剧!”
傅裴轻笑一声:“不信没关系,我有办法让你信。”
他弯着眼睛瞧我,笑的如同一只要将猎物吞入腹中的狐狸,而我就是任其宰割的鱼肉。
第三章
我被蒙住眼睛绑在病床上,听到傅裴愉悦地哼着曲,其间混杂着某种仪器发出的滋啦声,不断刺激我的耳膜。
他扯开我的衣服,冰凉的仪器缓缓贴上我的胸口,戏谑一般四处按压,窒息感随着眩晕涌入脑海,接着一阵电流穿过胸腔,疼得我浑身痉挛。
十分钟之前,傅裴不知道给我注射了什么药剂,让我无法动弹,麻木感顺着手脚爬遍全身,思维变得混沌,感官却格外清晰的承受电流击穿身体带来的痛苦。
“这是抑制狂躁症患者的电疗仪,我也喜欢用它惩罚不听话的病人,接下来我会让你进入催眠状态,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不配合将会比现在痛苦十倍。”
他打了个响指,放缓语气说:“现在我从十开始倒数,数到一时你会发现自己身处火海之中,十,九,八……一,好了,深呼吸,想象浓烟将你包围,火焰炙烤着皮肤,告诉我,你在大火里看见了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作用,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随着他的声音陷入一片黑暗,不由自主的喃喃:“血,我看见好多血!”
“谁的血?”
“黄俪的血,她要死了!快救她!”
“不,你不能救她,是她害死了顾楠,你该杀了她。”
听到顾楠两个字我的心脏骤然收缩:“对!是她害死了顾楠,我要杀了她!”
“怎么杀?用刀吗?”
“嗯,用刀割破她的动脉,然后流出好多血。”
“你承认自己杀了黄俪?”傅裴在我耳边低声蛊惑。
我刚要回答,一个急切的声音冲进脑海,将我拉回现实:“快醒醒!不要信他的话,你没有杀人!”
我猛地惊醒,后背湿冷一片:“放开我!你这是在逼供!”
傅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一拳打在我肚子上,低吼道:“药效过了吗?明明就差一步,我说过不听话的病人要接受惩罚!”
他将电疗仪的按钮转到最大,电流瞬间缠绕住每一根神经,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近乎昏厥,吃力地控诉。
“我……要告你……虐待!”
傅裴嘲讽地扯了扯嘴角:“一个杀人犯有资格说这些吗。”
第四章
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傅裴阴沉着脸解开我身上的束缚:“只要你一天不承认杀了人,这样的惩罚就一天不会结束。”
我瘫在床上,想冲过去打他两拳,可动一下手,身体就像被撕裂一样。眼眶渐渐酸涩,倒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顾楠两个字太过沉重,压得我喘不过气。
“顾楠是谁?”我颤声问他。
傅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顾楠啊,她是你最对不起的人。”说完他起身离开,不再给我发问的机会。
“顾楠,顾楠。”我呆滞的重复着这个名字,心脏仿佛被一把滚烫的尖刀凌迟,火烧火燎的疼。
愣神间,一个身影向我靠近,凝目去看,禁不住吓了一身冷汗,她歪着头,一张没有五官的脸离我极近。
我往床头缩了缩:“刚才是你的声音吗?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杀人?”
她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想了一会:“我也不清楚,但是我觉得你没有杀人。”
我被这个回答逗笑,苦涩自心口蔓延,溢满整个胸膛,如今唯一相信我没有杀人的,是一个谁也看不见的幽灵。
“你是怎么死的?”我盯着她手腕的伤口问道。
“自杀。”
“为什么?”
“我在等一个人来接我回家,等了好久他也不来,”
“然后你就自杀了?”我的目光扫过她焦黑的皮肤,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你在哪里等他?”
“地狱。”
轻飘飘的两个字,让我的心跟着颤了颤,她生前应该受了很多苦,否则不会轻易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我这么想着,心虚的转了话题:“你好像很怕傅裴?”
她愣了一下,缓慢的垂下头向墙角靠去,窗外漆黑的夜色将她丑陋且瘦弱的身影笼罩,似是陷入什么可怖的记忆中,她缩成一团抖个不停。
我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能手足无措的看着她,良久听她虚弱的声音响起:“傅裴是个恶魔。”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地狱,傅裴每天都会给我催眠,那些画面盘旋在脑子里,越来越真实,燃烧不熄的大火,女人血流成河的手腕,有时我会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杀了人。
好几次准备认罪时,她在角落里焦急的提醒:“不要认罪,你没有杀人!”
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肚子里,然后便是惨无人道的电击,我的精神越来越差,时常癫痫不止。
其他医生都说我没救了,就留在这里自生自灭吧,傅裴却不信邪,好像让我认罪已经不是他的目的,他只是单纯的以折磨我为乐。
渐渐的,我生了一个念头,一个可怕的念头,杀了傅裴,逃出这里。
我将吃饭的匙子磨尖,寻找合适的机会,某个下雨的夜晚,他抱着电疗仪进入病房,刚刚按下开关,窗外一道闪电呼啸而过,劈灭了灯光。
房间里一下子陷入黑暗,傅裴蹲下身子查看电源,我手疾眼快的拿出匙子,向人体最薄弱的后脑袭去。
事实证明我太过天真,杀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因为看不清楚,匙子只划过他的耳朵,我再想刺第二下时,已被他扼住脖子。
“想杀我?阿楠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人渣!”黑暗中傅裴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带着不可抑制的愤怒,要将我活活掐死。
我以为自己会被他掐死,可是并没有,一个身影冲向他,将他硬生生推出窗外,借着闪电一瞬而过的光,我看清了她的脸。
那张平面的脸有了五官,和傅裴经常给我看的照片上的女人一模一样,是她救了我。警察赶到时,我正对着破碎的窗户又哭又笑,他们以两条故意杀人罪将我逮捕。
同时我被检测出精神疾病,虽然免了死罪,却没逃过终身监禁。
监狱的单人牢房简陋的可怜,我坐在铺满灰尘的铁床上思考她将傅裴推出窗户的画面究竟是不是我的幻觉。
那家医院地处偏僻,我所在的病房是中楼层,跌下去就算摔不死也得落个残废,按理说不能行动,傅裴却奇迹般地消失了,粘稠的血迹一路蜿蜒到前方断崖处,警方推断应该是什么走兽拖走了他的身体,搜查队搜寻数天无果,最终宣布傅裴死亡。
给我送饭的是个看不见脸的跛子,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只露出一双森寒的眼睛,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又似曾相识。
他端着一把嘶哑嗓音,阴阳怪气的说:“你真幸运,杀了两个人还能安然无恙的待在这里。”
我低头看着脚上生了锈的铁镣铐,固执地摇头:“我没有杀人,可是他们都不信我。”男子似乎冷笑了下:“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知道自己没有杀人。”
“我都想起来了,从被抓到这里的那一刻开始。”
“哦?那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听吧,或许我能够帮上你。”
“真的吗?”我激动地看着他,而后又自嘲地笑起来:“我叫苏晨,六岁那年父亲因为一桩贪污案死在监狱里,母亲扔下我改嫁,童年成了我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光,上大学时我遇见一个女孩,她叫顾楠,是顾氏集团的千金,很漂亮,像一束炙热的光能驱散缠绕我多年的阴霾,我们很快坠入爱河并且订婚,本来准备毕业就结婚。”
“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夺走了她的双腿和家人,肇事者是我的同校师妹黄俪,她长相普通,却有着和我相似的身世经历,所以我待她格外亲近,但也只是朋友,她曾多次向我表达爱意,被我婉拒就将矛头指向顾楠,谋划一场车祸害了她,然后销声匿迹。”
“我以顾家女婿的身份接手了摇摇欲坠的顾氏公司,刚开始的几年受尽白眼和嘲讽,好在咬牙坚持下来,公司有了好转,我才敢抽身去看望一直住院治疗的顾楠,得到的消息却是半年前她的病房意外失火,她死在了大火中。”
“医院怕承担责任,将事情一压再压,我又忙着打理公司,知道时顾楠已经成了一座冰冷的坟墓,我心如刀绞,整日酗酒买醉,黄俪突然出现,她像个疯子一样缠上我,私自办了婚礼,拿刀割腕威胁我娶她,我不同意,夺走她手里的刀,谁知她趁机点燃举办婚礼的教堂,想要和我殉情,我拼了命才逃出来。”
“黄俪也死在了大火中,那是她咎由自取的结果,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双手紧握成拳,在他冷漠地注视下,进行苍白且无力的辩解。
他扯着含混的嗓子说:“两场火灾,两个女人的命,这也太巧了吧。”
我愣住:“什么意思?”
他意味不明地笑起来:“你说黄俪割腕威胁你娶她,可据我所知,她是被人划破颈部动脉失血而亡,火灾不过是有人为掩盖她真正死因用的手段而已。”
“不可能!你胡说!”
他目光陡然变得阴厉,刀子一样扫向我:“和顾楠订婚后,你利用黄俪制造一场车祸害死了她的父母和哥哥,然后顺理成章分夺顾家财产,你一定给了黄俪事成之后我就娶你这样的承诺,让她心甘情愿躲避警方的追捕,成为你的替罪羊,等风头过去,你再用一场假婚礼为饵,放火杀人绝患,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被大火绊住,没有第一时间离开案发现场。”
我双目猩红:“你到底在胡说什么!我有什么理由做那些事?”
“十五年前害你父亲惨死的那桩贪污案的源头不正是顾氏集团吗!”他的声音回荡在窄小的单人牢房内,刺得我眼前一阵晕眩。
“当年你父亲不过是个秘书长,被人抓去顶罪而已,真正的贪污犯是顾楠的父亲,你处心积虑的谋划了这场复仇,甚至将失去双腿的顾楠囚禁在医院,专门找人羞辱折磨她。”
“胡说!我没有!”我捂住耳朵,努力不去听他的话,可是封锁记忆的大门已经打开,那些被我拼命遗忘的东西慢慢浮现出来,毒蛇一般勒紧我的脖子。
顾楠被她父亲保护的太好,天真的以为世界上所有人都对她抱有善意,所以当我怀着阴险目的接近她时,她毫无防备的接纳了我,她干净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让我不忍心破坏。
我利用黄俪复仇,毫不犹豫地杀人灭口,却无法面对失去双腿的顾楠,只能将她关进医院,买通几个人折磨她,借此消除心中的愧疚和不安。
复仇还没有结束,我这样告诫自己,顾楠所有的光鲜亮丽都是用我父亲的性命,和我支离破碎的家庭换来的,我和她注定要互相憎恶,互相仇恨,可我没有勇气告诉她真相,只是承诺等治疗结束就接她回家。
第八章
他双手背在身后摩挲着什么,狭长眸子射出冷冽寒光:“顾楠并非死于火灾,而是自杀,是你逼死了她。”
我抱着头痛苦地跪在地上,脑海里的画面定格在一片大火中,接到顾楠自杀的消息,我慌忙赶向医院,到时她的手腕还在冒血,人却没了声息,骨瘦如柴浑身青紫,仿若一具枯瘪的干尸。
我登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流泪满面,好像从那一刻开始我的精神就出了问题,医院怕虐待病人的事情败露,想伪装意外失火毁尸灭迹,我没有阻止,眼睁睁看着她的尸体被火舌吞噬。
“认得这个女人吗?”
枯哑的嗓音将我拉回现实,抬头看见他递过来一张照片,我讶然瞪大双目:“你怎么会有黄俪的照片?你到底是谁?”
他嗤笑一声:“你果然是个疯子,刚才说黄俪长相普通,这样的容貌怎么算得上普通,她是你的未婚妻顾楠,你一直在逃避,不愿想起她的脸。”
我僵在原地,见他摘掉口罩和帽子,露出一张扭曲的脸,像是从高空坠落,被砸得凹凸不平。
“你是傅裴!你没有死!”我的惊叫声中,他缓缓举起另一只手,将漆黑的枪口对准了我。
“我本以为两条杀人罪名足够让你判个死刑,到头来还得我亲自动手,顾楠到死都在等你接她回家,她一个人一定很孤单,所以你下去陪她吧。”他扣动扳机,子弹穿过监狱牢房的铁栏击中我的头颅。
我闭上眼睛,记忆走马灯一样乱窜,早以记不清面容的父亲和母亲,还有初见时笑容纯粹的顾楠,一切都被冰冷的子弹击成粉碎。
我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可意识还存在着,原来人死后真的有灵魂一说,我飘于半空,不敢看自己倒在血泊中的尸体,逐将视线移向傅裴,他被几个狱警控制住,脸上挂着残忍扭曲地笑:“我杀了人,逮捕我吧。”
第九章
“姓名年龄职业。”
“傅裴,28岁,精神科主任医师。”
“你和被害者是什么关系?”
“他曾是我的病人。”
“为什么杀人,你们之间有过节吗?”
“并没有,我只是觉得那样的人渣不该活在世上。”
“手枪从哪弄来的?”
“黑市买的。”
审讯室里,傅裴不紧不慢回答警方的问题,我在一旁听得咬牙切齿,就算我是个人渣,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吧,跑这儿逞哪门子英雄!他将我的故事一字不落的说了出啦,从中我还得知顾楠也曾是他的病人,因为长期受折磨导致精神崩溃,被安排到他的部门治疗。
他却对顾楠一见钟情,不是喜欢爱慕,而是遇见了满意的娃娃,想要占为己有,顾楠拼命反抗,他便加入到折磨她的阵营中。
最终顾楠自杀,失去玩偶的傅裴把过错都推到我身上,顺藤摸瓜查出我的身世,对我展开报复。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确实是我,对此我无从辩解。
“最后一个问题,你应该已经死了,被苏晨杀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呵。”傅裴冷笑起来,崩坏的脸呈现出诡异疯癫的表情:“我本来是要杀了他的,可是顾楠突然出现将我推出窗户,我掉在楼下花坛里捡回一条命,想借机假死定他的罪,你们却还是让他好好活着,我只能自己动手了。”
我愣住,原来那不是幻觉,是顾楠救了我,我没了身体,却仍感觉心脏处像被挖空了一样,空落落的疼。
这场凶杀案牵连十五年前顾氏贪污案和医院的非法买卖,傅裴作为主要证人是要被送上法庭的,他却拒绝配合,不肯离开监狱半步。
“那个人渣在这里,顾楠一定会来的!”他这样说着,蓦地抬起头,和停在半空的我四目相对。
最终他被确准为精神障碍,跟我一样是个疯子,其实我们只是比正常人特殊一点,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或许越过了那条界限,你就会变成下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