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同学撞撞跌跌地下楼去,我有些想笑,又有些心酸。显然,他醉了。
距离他上次叫我喝酒,有些时间了。那次他叫我喝酒,我没有答应,把酒事推到次日的晚上,结果又是食言。下午上班的路上,我遇到他,他说,这次我预约,咱们十一月初六喝一次,我说“好”,转而又说“不好”:“十一月初六太久,恐怕又忘了。要不,就今天晚上,你来我家吃饭。”
他爽快地答应了。
说话还是那么大声,笑地还是那么爽朗。他似乎并未曾来我家吃饭,即便有,我也想不起来了。他大喇喇地坐在我平时坐的位置上,大声说话,大口喝酒。以前在乒乓球俱乐部,我们常喝酒,如今他还在,我却不在了。于是说俱乐部的现状,又说了一串我熟悉的名字———是很熟悉,尽管已是5年多前的事,那个足迹却是清晰的。
我没问他的近况。我知道,他也就这样,一个不算体面的工作,一份不能再少的薪水。我也没问他妻子的近况,好几年前,他的妻子就得了乳腺癌,偶尔和他联系,他说在杭州,我就知道,那是他带妻子去杭州做化疗。他的孩子的情况我也不想多问,早在他妻子得病之前,他勉强长到两三岁的女儿夭折,新抱养的一个女儿,如今还不到两周岁的样子。今年夏天,两三个老同学坐在他家附近的地方喝啤酒,他的妻子抱着新抱养的女儿出现在酒店的玻璃外,一个不见得漂亮和可爱,也不见得健康的女孩。我只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
人和人相聚,得有理由或者借口。二十几年前,因为上学,我和他相聚;十年前,因为打球,和他再聚;如今,喝酒成了唯一的借口。他大声地说话,大口地喝酒。老爸默默地喝了两小杯白酒,吃完饭就离开了。我们喝啤酒,妻子跟他也熟,也陪着喝。酒喝得高,声音可以代表,不单是他,我和妻子都开始很高声地说话了。一箱大瓶的双鹿啤酒竟然空了,幸好还有几个罐装的,一上来,马上也空了。没啤酒,喝白酒吧。妻子拿来小纸杯,半杯半杯地倒,半杯半杯地干。人生相聚,也就剩喝酒了,喝吧!
看着他撞撞跌跌地下楼去,我有些想笑,又有些心酸。显然,他醉了。
妻子也醉了,醉得妖娆。我也醉了,醉得颠倒无状。看了一个夏天的“中国好声音 ”,女儿最喜欢《自己》,看着替女儿抄写下来的歌词,和女儿一起大声地唱。醉眼里,好一张工整的字!
“我心中的自己,每一天,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