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又去丨黄衫少年印象记之一

小黑孩有一件黄色的 T 恤,纯棉材质,摸上去很舒服。他大概是很喜欢这件衣服了,于是一穿就是好几年,虽反复搓洗,但依然是没有旧的预兆。在大罗的偷拍中,小黑孩站在物科宾馆前提着一个手提袋,呆呆地张望着镜头;在小欢的偷拍中,小黑孩坐在 732 硕大的沙发上葛优瘫着,不尽颓靡。——而与之同出镜的,就是那件实际上很长但因为身高优势而显得不怎么长的黄色 T 恤。本文主人公出场的第一天,是多年前一个闷热的夏日日暮,天空该是要滴雨的样子,那时候,大罗还没有离开北京,老师叔还没有长长久久的来到中关村,小欢估计也还在山西大同迷茫着。那天该是飞儿姑娘很久没有出去打牙祭了,于是便扯着小黑孩的衣角要求同去物理所西门左侧的餐馆吃饭。而那日同坐在机房的,竟然还有一个穿着黄色 T 恤的少年,飞儿姑娘嘀咕着,莫非小黑孩和他们一同加入了某异教组织(当日到底是有一个还是有一群黄衫少年,我已记不得了)?——那个少年的面孔我已全然没了印象,只是他着实成了小黑孩拒绝与我同去吃饭的借口:“师兄有客人需要我接待。”然后我便看着两个一高一矮的黄色的身影消失在了电梯中。尼玛竟然是这样的客人!——2016 年夏季,黄衫少年又一次找到小黑孩:“你看我就要毕业了,你也要毕业了,你是不是该请我吃饭?”温和的小黑孩便带着黄衫少年去了风波庄——就是那个不用点菜,服务员会一直上菜,而且满是武林风气的那么一个餐馆。出了风波庄,两人边走边聊,马上脱离学生身份的他们估计是有着不尽的感慨的,于是便走了很多路。走多了路的黄衫少年说:“咱俩再去吃点东西呗。”去风波庄之前已经吃过饭的小黑孩便有点无奈:“不是刚刚吃过饭嘛。呃,那我给你买个煎饼吧。”保福桥南附近的小吃街的流动的路边摊,也有着很多美味的,这需要在日后的文章中慢慢描述。但就是那次毕业吃饭,黄衫少年给小黑孩留下了长久的不灭的食量大的印象。——这中间他俩应该也是见过面的,据说是因为大罗担心黄衫少年的学业,托小黑孩找他好好聊聊。

《天下第一叔》文章发出后,黄衫少年第一时间进行了转发。这个截图说明,大罗是常常带着黄衫少年与自己的朋友一起吃饭的。(这个截图也让老师叔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他断然想不到,还有人那么清晰地记着他!且是学神的印象!)——于是不论是扁扁的李瑜还是团团的晓乐还是黑黑的小黑孩还是傻傻的老师叔还是美美的小欢,其实都是认识黄衫少年的,不管熟悉与否,总之是常常一同出席的。那时候我尚不明白大罗作为哥哥的苦心,直到我知道了其实大罗本科时候的朋友也是推给黄衫少年一大堆,直到有一天大罗把黄衫少年也推给了我——“唉,我真是发愁,你说罗阳真是让我担心……”飞儿姑娘灵光一闪:“就是那个黄衫少年?”也是那日起,我知道了黄衫少年叫罗阳。(其实是罗杨,因为爸爸姓罗,妈妈姓杨。而他本人却以为我将他写作“罗扬”,这是他不愿意接受的。)

几日之后,罗杨加了我的QQ,他很礼貌地喊我姐姐,时年他正在中青院读中文系。日后陆陆续续的,他有跟我讲过一些读书、讲座的事情,但始终是淡淡的。但我感觉得出,他是诚恳的。而随着大罗离开北京的日子愈久,做哥哥的希望弟弟学业和找工作顺畅的心思便愈迫切,于是大罗常常对我发出某些抱怨,就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父亲似的心态(据此,我送大罗外号罗老爹,而今已当爹的大罗实至名归了),而日后我也如此抱怨自己的弟弟的时候,我更加深切的理解了大罗的苦心。在大罗的讲述中,罗杨的智商无疑是颇高的(那是家族基因好,个个都是读书的种子,个个都考上了名校),虽然在高中的前半段时间,成绩一度低迷,但在大罗的一路鞭策(臭骂)中,罗杨以全校第一名的高考成绩毕业了。有个在最高学府的哥哥时刻砥砺自己,告诉你不要早恋,告诉你读书是改变命运的手段,那种感觉也该是幸福的吧。前日我与罗杨走在苏州街北大西门段,我问起这个问题,他的回答是肯定的。

第一次见到罗杨,是在去年的夏日,那时候罗杨已经毕业了,但是他找工作的过程很不顺利,几次实习也是浅浅的。大罗的心也着实焦急的,一度问我天使汇是否招人。于是罗杨便过来面试了。那天中午我请罗杨在腾讯大厦旁边的餐馆吃了一碗热干面。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也许是有着某种信任的,那天的罗杨是健谈的。我对他讲了自己深信不疑的但却践行不力的理念:“如果实在是不想工作,那就去继续读书吧。中国的校园也许没有那么理想,但在一定程度上是避风港,也不失为寻找到信念的地方。而且,世界上又哪里有那么多理想的地方呢?”饭后坐在极客咖啡二楼的沙发里端着一杯白开水的罗杨也是赞同我的讲法的:“姐姐,阿福也是这么对我讲的。”——有一个晚上,我在蓝白楼 214 跟对完美与理想有着执念的小欢阐述自己深信不疑但却践行不力的理念:“人生可以不完美,但不能不完整。”小欢说:“我爸爸也是这么对我讲的。”WTF!

日后还是断断续续与罗杨有着联系的,我知道他有继续读书的想法的,也是有着浅浅的出国的想法的。只是不知哪日,他回到了家乡沙县,而且还成了一名初中生物老师。他偶尔给我发送家乡的美景,偶尔给我发送大罗哥哥家的小孩的照片,也一直礼貌地喊我做姐姐,继续给我讲读书与信仰。我知道,他大学四年过得不是那么充实与愉快,也经历了一次失败的恋爱,这次恋爱的失败曾经使大罗害怕,害怕这个弟弟从此会一蹶不振。但终究,罗杨自己找到了救赎之路——那就是信仰基督。这是社会上大多数的我们不愿意触及的话题,但是他投入的那么热烈与虔诚。另一个救赎之路便是马拉松(不管他承不承认,我认为这是另一个救赎之路的),是的,罗杨爱上了长跑。(大罗也是常常跑马拉松的。)空闲的时候,他还带着他的学生们一起跑。

今年 4 月 17 日的早晨,天空阴沉沉的。小黑孩淡淡的讲:“今天是北京马拉松比赛的日子啊。”我正怀疑着不爱运动的小黑孩怎么知晓这个,却猛然想起来一件不怎么愉快的事情。有一段时间,罗杨坚持进行高强度训练,为海南马拉松做准备。当时懒惰的长久不运动的飞儿姑娘是带着夸赞的语气跟大罗讲的:“罗杨好有毅力呀,那么爱运动,又刻苦为海马做准备了。”事后我才晓得大罗是不知道罗杨要去海南的事情的。海马结束好久了,我问罗杨的成绩,罗杨甚是委屈:“姐姐,你把我要去海南参赛的消息跟阿福讲了,他骂了我一顿,我退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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