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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叫姜媛，出生在广西一个穷困的小山村。有一个瘫痪在床的父亲，一个目不识丁的母亲，以及一个小我9岁的弟弟。
在别的女孩子还在温室里憧憬未来的时候，我已经风里来雨里去，为了生活斤斤计较了。
因为不管我挑不挑得动，这个家的担子，已然压在了我肩上。
我妈心疼我，常常对着我抹眼泪。
但17岁以后，她跟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媛儿啊，趁年轻，找个有钱人嫁了，我们这个家才有希望。”
每每听她这样说，我就觉得，特别的凄凉和可悲。难道，我的人生就这样被注定了吗？我不甘心。
19岁那年，我的发小陈丽红从广州回来，穿得十分富贵。还撺掇我跟她一起去广州打工。她说，广州什么都有，工作机会多，工资也高。
看到同是初中毕业的她，混得春风得意的样子，我也对大城市充满了向往。于是，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跟她去了。
但我没想到，她口中所说的能赚钱的体面工作，竟然是做陪酒小姐。
看到那些，一边侃侃而谈，一边对陈丽红们，“上下其手”的猥琐男人，我的喉咙直犯恶心。
于是，我向陈丽红坦言，这份工作我做不了。
她却笑言，有什么大不了的，陪个酒而已，又不是陪睡。做几年，存够了钱，可以回老家开个店什么的，多好。
我很是纠结，最后，还是挤出一句，我做不来，恶心，而且不光彩。
陈丽红的脸由白皙变得铁青，冷冷的抛出一句，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我摇着头说，不是。
她却真生气了，眼神凛冽的盯着我道，你要圣女，我就看你怎么收拾你们家的烂摊子。
陈丽红就这样跟我闹掰了。
她限我三天内搬出她的住所。
我迷失在广州的街头，不知道是留在广州找工，还是回老家继续做那一个月不到两千的工作。
陈丽红说得对，我家的烂摊子，是个无底洞，我不发狠，怎么也填不上。
02
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我最终决定留在广州。庆幸的是，我很快在一家酒楼，找到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
包吃包住，每个月2500块钱，可以全部存起来。福利待遇比我在老家好多了。
而且，我在这里还认识了王阳。
王阳比我大两岁。温柔体贴，幽默风趣。
这里的女孩都喜欢他。
但他却对我说，我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我问他，哪里特别？
他一脸坏笑，凑上前来，在我耳边轻轻的说了三个字，“特别笨”。
然后，我的脸就红了，不知道是因为跟他靠得太近害羞，还是因为他说我笨而生气。为了缓解尴尬，我抡起拳头，作出要打他的样子。
他却耍起无赖来，握住我的手不放，人也变得深情款款的，像是被言情剧男主俯身了一样。
“我今天看到，你传菜的时候，把手烫到了。还有，上个礼拜，客人打碎了一个杯子，你直接上手去捡，把手扎破了。还说不笨？”
“你观察我干嘛呀？”
我别过头去，故意装糊涂。
他却开门见山道，“姜媛，做我女朋友吧！”
那一刻，我心底燃起很大的冲动想说“好”。但是，马上又被记忆里，我妈说的那句，“媛儿啊，你一定要嫁个有钱人，我们家才有希望”给浇灭了。
王阳跟我一样，在这里打工，怎么会是有钱人呢。
我只好，随意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还不想谈恋爱，给搪塞过去了。
从那以后，他倒比以前还要关心我，抢着帮我干活，有什么吃的，也会偷偷塞给我。
我再坚强，终归也是个想要得到别人照顾的小女生。
心底的防线，慢慢被他攻破。
之后，便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那些来日方长的事也暂时搁置在了脑后。
他成为，我在这个异地他乡里，一个温暖的依靠。
有了王阳之后，打工的生活不再像从前那样乏味苦闷。有时候忙了一整天，我还有精力跟他出去逛夜市，看灯红酒绿。
03
直到，这一天，我们酒楼的老板李斌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李斌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一副金丝眼镜，处事利落，但待人温和，在我们这些员工面前一点架子都没有。我对他很是敬重。
“小媛啊，我观察你很长一段时间了，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员工。”
一进门，李斌就对我一阵夸。我的心里不禁美滋滋的。
“现在，我们酒楼有一个升职加薪的好机会，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他突然靠近我，说话的气息都喷到了我的脸上。
我感到心底毛毛的，不动声色的移了步子，却不忘问道：“什么机会啊？”
“我需要一个助理。”
我知道大公司的老总需要助理，没听说酒楼老板也需要助理。
“老板，那这个具体需要干点什么？”
“就是协助我，从内到外的协助。”
他突然把手搭到我身上，还在我身上嗅了嗅，让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道，“女孩子，做服务员太辛苦了。”
“您不是有老板娘吗？老板娘就是您的贤内助啊！”
“她懂什么！”
说到老板娘，李斌的态度一下子变了，眉毛也皱成一团。我早前就听员工们说过老板和老板娘不和。没想到是真的。
“小媛啊，你是个聪明人，你懂我的意思吧！”
李斌用手推了推眼镜，又把视线和话题转移到我身上。
“我一看到你，就觉得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他说到忘情，竟一把抱住了我。
我吓得大叫。李斌见势，赶紧用手捂住我的嘴。
“嘘，如果让别人听见了，不好。”
我的眼泪倏地流了下来。
李斌叹了口气，自责道：
“是我冲动了，你不叫，我就把手放开。”
我无奈的点头。
李斌说话算数，放开了我。
我便什么也不顾的冲出门去。
04
好巧不巧，一下楼，就撞到了王阳。他见我神色慌张，满眼泪痕。焦急的问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此时无助得很，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王阳的反应却是出奇的平静。
“据我所知，做这种老板的情人，房子，车子，票子都不用愁了，你当真不心动？”
我死死的盯着王阳，生气道：“你丫，什么意思？”
他把我揽进怀里，笑道：“没什么意思，就是看你，禁不禁得住考验。”
“这种事情，是要被万人唾弃的，再多钱，也不能做。你知道吗？”
我认真对他说。
“是是是。”王阳小鸡啄米般点头。
“要不，咱俩一起到别的地方找活干吧？我在这怕是待不下去了。”
我说。
“别呀，像咱们这种没文化的，能去干什么啊？找到一份像这样待遇不错的工作多难啊？”
“再说了，这里人多眼杂的，只要你不单独跟他在一起，他也不敢对你怎样。”
王阳说得云淡风轻，好像这是一件很小的事。但是，他说得没错，再去找一份工作很麻烦。
我便听了他的。把辞职的念头打消了。
“别怕，凡事有我。”
王阳这样跟我说，我看着他，心里总算踏实了一点。
只是，从那以后，我见到李斌都得绕道走。看到他盯着我，就觉得他不安好心。
本以为，我可以坚守着自己，把日子就这样过下去。
不好的事情又发生了。
六月的某一天，王阳突然慌慌张张的来找我，说是他晚上喝了点酒，骑摩托车的时候，不小心把一个老头撞了。
“抢救无效。”
他绝望的说出这四个字，便崩溃大哭起来。
“他儿子说，要我赔20万，否则就要我坐牢。我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只凑到5万块。”
我也哭了，扯着嗓子喊：
“还差15万，哪里弄得来那么多钱啊！”
我爸病倒的时候，已经把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而且还欠了十几万的外债。
我这些年打工的钱，一半用来还债，一半用来补贴家用。根本就没有什么剩余。
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我哭着对王阳说。
“都怪我，喝了酒就不该开车。”
王阳懊悔的扇自己巴掌，没过多会儿就把脸扇红了。
我拉住他，骂道，“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还是想办法吧！”
他试探着望着我，语气极其卑微：
“要不，你帮我管大老板借？”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仿佛他说了一个笑话。
他却一本正经的接着说，“这笔钱对我们来说，难上登天，对他来说却根本不算事！而且，你去说，他也许会听。”
05
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就信了王阳的邪。
打了一张欠条，便去办公室找李斌。
这次，我没有那么害怕了，因为王阳在门外等我。他说，只要里面一有动静，就会冲进来。
“哟，小媛啊！快坐。”
我一进门，李斌就殷勤的让我坐下，还给我倒了一杯茶。
“我有事情要说。”
“先把茶喝了，慢慢说。”
李斌饶有兴味的望着我，使得我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老板，我能不能向你借十五万。算是，预支工资。”
“可以啊，”他干脆的点头，随即三步做两步，来到我身边，狡黠道，“但是，以后你得跟我！”
“不行，你已经有老婆了，而且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坚决的别过头去。
“我知道啊，那又怎样，你有事情，他帮得了你吗？”他笑得很猖狂。不知道，这笔钱，是我替王阳借的。
“你走进这道门的时候，难道以为我会大公无私的帮你吗？我又不是大善人。除非你愿意跟我，到时候，别说十五万，五十万我都会给你。而且，没过多久，我就会跟我老婆离婚，到时候，让你做老板娘！”
“不，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挺没底气的，也不知道想什么办法。
李斌像是看透了我，仰头大笑，“我这里随时欢迎你来。”
我没有回话，恹恹地走出他的办公室。
王阳见到我这样，便知道结果了。张口骂道，“资本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除了哭，也不知道怎么办。
王阳一边替我擦眼泪，一边心疼的说，“我怎么会让你受委屈呢？等会儿，我把自己的五万块钱给你，就去公安局自首。坐牢，就坐牢吧。”
“不要。”我紧紧的抱住他。
我怎么会舍得让他坐牢呢？他是我爱过的第一个男人。
“如果，我答应李斌，做他的情人，你会不会嫌弃我。”
“媛媛，你……”
“你会不会不要我？”
我含着泪问。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你这么好。只是，你真的愿意这样做吗？”
“没有办法了，不是吗？”
“是我对不起你。”
王阳抱着我哭。
06
做了李斌的情人后，我便没有在酒楼工作了。
他给我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还给了我一张20万的卡。
我把五万取出来，寄回了家。剩下的十五万，全都给了王阳。
王阳拿到钱，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信誓旦旦道，这辈子非我不娶。
我到是真笑了，回了他一句，好好赚钱吧。
钱，太重要了。
李斌待我不错，每次来，都会带大包小包的东西，帮我把冰箱填满。
我问过他，酒楼里不乏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他为什么偏偏看上了平平无奇的我？
他笑道，因为我像极了他的初恋。
“年轻那会儿，感情就是个笑话。等人到中年，却又很想挽回那个笑话。”
我无法理解他，却也跟着笑。
这是我待在他身边唯一能做的。等协议的两年时间一过，我就自由了。
王阳说，两年以后，他一定会出人头地，然后，就把我娶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那一天很远。
但是，我离开李斌的日子，却来得很快。
“贱女人！”
李斌一进门，就甩了我一个耳光。然后，气势汹汹的扔下一沓照片。
那些我跟他并肩出入各种场所的照片。
“你故意找人偷拍，然后把照片给蒋冯娟，好让她有理由让我净身出户，对吗！”
我知道蒋冯娟是李斌的妻子，但是，我压根就跟她不熟。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别装蒜了，除了你，谁会对我们的行踪那么清楚！”
谁？
王阳！
我跟王阳一直私下有联系。他经常打听我的行踪，他说，有空的时候，会跟过去，在远处看我。或者，朝着那个方向，想我。
我当时只觉得他痴情，没想那么多。
可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就凭你这蛇蝎心肠，你就不像婉容！”
李斌冲我咆哮。
我不想跟他解释，因为，他对我而言，什么都不是。
从那天起，李斌就忙着跟蒋冯娟打离婚官司，没有时间与我周旋。
来找我，不是恶语相向，就是拳打脚踢。
这些我都忍了，我不能接受的是，我跟王阳失去了联系。
我偷偷跑回酒楼找他，才知道，他早就不在酒楼做事了。
没有找到王阳，我却再次遇到了陈丽红。在我被酒楼的同事，骂做“小三”的时候。
陈丽红没有跟我说话，只是鄙夷的望了我一眼，就离开了。
在那一刻，我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被万人唾弃的感觉。
07
李斌的官司打输了，婚内出轨，净身出户。
他本来就是蒋家的上门女婿，这一遭下来，可谓是一无所有了。
但李斌却瞪着眼睛看着我，大笑道，“你们都错了，什么净身出户，我早就转移了部分财产出去。我不是一无所有。”
他笑得很凄凉。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听到他在梦中喊“婉容”的名字。
他现在失去的，是他年轻时候的梦和理想。
一个月以后，李斌把我放了。他说，对我，再没有任何感觉。
我不知道是该感激他，还是恨他。
没了李斌的“包养”，我又得在广州重新找工作。
我迫切的期待，能够再次遇到王阳，我有太多的话要问他。
令人欣慰的是，一个月之后，我就有了他的消息。
在酒楼跟我玩得比较好的林小娟打电话告诉我，王阳回来了。
我问她，回哪了？
她喊道，回酒楼啊！而且还当老板了呢！就用的李斌以前的办公室。
我放下手中的活，不管不顾的跑回酒楼。
见到王阳的时候，他变得人模狗样的，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你之前的那些天去哪了！”
我红着眼质问他。
王阳似笑非笑：“你干什么去了，我就干什么去了！”
“什么意思？”
“你真的是特别笨啊！”
他看到我气得说不出话。
又继续说道，“我先是让你去做李斌的情妇。自己又去勾搭李斌的老婆，最后，还把你跟李斌的事揭了。坐收渔翁之利。你说我贱不贱？”
我扇了他一巴掌，哭着骂道，混蛋！
王阳却更得意了，在我耳边低语道，“你也是好样的，当真为了我，愿意去做人家的情妇，你这个女朋友当得真称职啊！”
我扬起手，又想扇他，却被他拦住了。
“你知道酒楼里的人是怎么夸我们俩的吗？说我们是狗男女！一个去勾搭老板，一个去勾搭老板娘！哈哈哈哈哈。”
“你是不是有病！”
我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你别搞得自己是受害者一样，你在李斌那没少得好处吧！你该感激我。”
王阳顿了顿，从身后把我抱住，喃喃道，“我现在已经跟蒋冯娟结婚了，要不然，你再发扬发扬自己的优势，给我当情妇？”
我挣开了他，拿起办公桌上的烟灰缸，狠狠地往他头上一扣。
他捂着流血的头瞪眼看我，似乎不相信，文文弱弱的我会干出这样的事。
“要不是我还有家人在等我，我就跟你同归于尽了！”
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人这一辈子，除了出生，没有什么是不可以选择的。
从我当初选择王阳的那一刻起，就活该我要去承受这后面一切的苦果。
因为，当一个男人能够忍受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是没有那么爱你的。
你为他做再多的事，都不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