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种无聊要死的状态终于有点像咱们去年了。”清晨教室里哇啦哇啦背英语单词的声音完全掩盖了卢妃的说话声。
我用笔头戳着英语书,对卢妃的话表示完全赞同。那段时间总喜欢看天空一点点暗下来,暗成用不完的深蓝色钢笔水,暗成没有四方的黑板。我们双眼所看到的世界,仅仅是写了一篇又一篇的笔记和写了又擦,擦了又写的板书。那段时间我们都呼吸着教室里百分之二十一的氧气,百分之七十八的氮气和百分之百的粉笔末。那段时间我们可以用一个小时写完两个半小时的理综卷,我们可以把数学证明题写的比标准答案还标准,那段时间我们看不到美丽日出,因为日出的时候我们一定在教室里背诵文言文或者听写英语单词,那段时间深夜教室里的灯直到保安大叔过来催时才会灭。那段时间整天看板报上的倒计时,看着时间牌从三位数变到两位数再变到个位数,没完没了的期待着这苦逼日子早点结束。
“不过那时候最起码有我们喜欢的人在。”她瞅了我一眼,我憨憨一笑,做了一个害羞的表情说:“在这不还有我嘛!”她笑着拿起书做了一个打人的姿势说:“滚!”
其实我们都只是在用没心没肺的笑遮掩着内心的苦楚罢了。没有复习过的人,或许永远无法体会踏上复习这条路的痛,它不只是像踩在刀锋上,每走一步都血泪交融,它就像是活生生被灌下一瓶浓硫酸,把五脏六腑里残存的乐观与生机统统腐蚀掉,只留下一副恐怖的空皮囊,残喘着费力的呼吸。
“喂,”李晓迪拍了拍我的胳膊说:“说什么呢?”
“我和你卢妃学姐在共议我们当年苦逼的高三。”我答道。
“可我明明听见你们说喜欢的人啊什么的?”她好奇的眨着眼睛邪恶的一笑。
“你怎么总能听到些不是关键的关键词?”我白了她一眼。
“哎。”她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你们毕业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觉得毕业那天我肯定得哭的稀里哗啦。”
“是因为没考好也要复习?”我打哈哈道。
“滚!”她狠狠朝我背上打了一下:“我是因为舍不得你们。”
“李晓迪,专心背单词!”白的声音悠悠从讲台上传过来,瞬间又被滔滔洪水般的读书声淹没了。
对啊,哪一届的毕业生不是相拥而泣,哭哭啼啼着离开学校的。
那一天,我对雨露说:你叫加雨露,我叫陆羽嘉,我们的名字就注定了我们的缘分,纵使今后相隔万里,也依旧永不分离。
那一天加雨露说:千万别忘了,我们说好的,我要比你晚结婚,因为我要做你的伴娘。
那一天我们热泪盈眶的喊了最后一次高考冲刺的誓词——养军千日,用于一战。苦磨十年,终成一剑。修我戈矛,立我誓言。刻苦学习,敢为人先。乘风破浪,直挂云帆。凭风借力,直上云天。不达目标,誓不心甘。自强不息,奋以自勉。悬梁刺股,水滴石穿。此心此行,天地共鉴。
那一天,我一步步倒退着走出教室,走出校园,直到这所我爱过恨过,依恋却又期待离开的学校渐渐淡出我的视线。
喔,废话有些多了,情之所至,所以在开篇这样一个重要位置罗嗦了一大堆与情节无关的东西,现在说正事,对我而言是件天大的好事的正事。
晚上回家四仰八叉歪进沙发里,妈妈端着一盘晶莹水灵的草莓坐到我旁边,我伸手拿了一个塞进嘴里嘟囔着说:“妈,你真该减肥了,怎么胖的跟个孕妇似的。”妈妈只是尴尬地一笑,问:“学校里怎么样?”我不耐烦的摇摇头:“和去年一样。”
这时候老爸又端了一盘黄澄澄的菠萝和一盘剥好的栗子走过来,我一看,这情况不妙啊,立马蹿起来端端地杵在沙发上问:“怎么回事啊,我又不是人大代表,这是要贿赂我?”老爸在老妈旁边坐下说:“果然是亲生的,我们想什么都能看出来。”我指指桌子上的水果做叹气状:“瞎子都能看出来。”
“我和你爸爸这两天可能要出一趟门,可能要好几个月才回来。”妈妈叉了一块菠萝递给我。
“带薪休假嘛?度蜜月?”我打哈哈道,其实我对他们出门已经习以为常,雨城人民医院里每年都会组织他们这些所谓医院精英的医生去大帝都进修,只是没有去过这么长时间而已。
“去进修,只是这次我想和你妈妈顺便玩一圈,所以晚一些回来。”
“行啊你们,还说我是亲生的,你们亲闺女马上要二次高考了你俩还有心思去旅行?”我虽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早就乐开了一朵自由灿烂的大红花:“好吧,准了。”
“我们都挺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的,毕竟我们出去不是一两天,我们在想,你能不能找个同学来陪你一起住。”
“太好了!叫卢妃吧!”我欢呼着差点被草莓呛住。
“走之前爸爸妈妈想在家里请她吃顿饭,你明天去了就跟她说说吧,也跟你的发哥说一声。”
我连连点头,这是我这么多天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卢妃,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先听哪一个?”我简直迫不及待,所以没等她回答便兴冲冲的告诉她:“我爸妈要出门好几个月,你搬去跟我一起住吧!”
她用怪异的眼光瞥了我一眼,说:“这是‘两个’‘好’消息?”
“去吧,和我一起住吧,没有大人管我们耶。”我晃着她的胳膊。
“你家有电脑吗?连网了吗?”
“废话,当然。”
“好,成交!”果然是个重游轻友的家伙。
中午我便把她带回了家。爸妈并未见过卢妃,开门的那一霎,他俩的脸色明显变了,我窃窃地猜想他们一定误以为我领了个小男朋友回来,因为卢妃依旧留着比板寸略长那么一丁点的头发,穿着男款似的衣服,依旧不用任何护肤品。当我笑着说“爸妈,这就是卢妃”时,他俩才缓过来,慌忙请她进屋。
“来来来,吃饭,在这就像在自己家,别拘束。”妈妈一面往餐厅端菜一面对卢妃说。我凑到卢妃耳边说:“看,我跟你说了,我老妈现在特能吃,胖的跟个孕妇似的。”
卢妃啃了一大块酥脆鸡,立刻被老妈的厨艺收买了,于是毫不犹豫的反戈了:“女人胖点好,能吃是福。”卢妃这一句话深得老妈心,让老妈对她比对我这亲闺女还亲,饭桌上一个劲的嘘寒问暖,家是哪里的呀,父母什么工作呀,学校学习情况呀,诸如此类。
而这些都是卢妃最不愿回答的,憋得她满脸通红。
“你看我这糊里糊涂的,说了这么半天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呢。只听我家丫头平时卢妃卢妃的叫你。”终于逮着个原意回答的问题,别忘了,卢妃专指着她的名字来证明她的性别。“卢妃紫阳。”她一字一顿清清晰晰答道。
听到这个名字,反射最强烈的要数老爸了,他手猛地一抖把手里的筷子掉落在了地上。
妈妈贤惠地从厨房另取了双筷子,然后吃力的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筷子,在做这一连串动作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问卢妃菜做的好不好吃。
这大概就是夫妻多年的默契与维护吧,妈妈正在努力消解刚才的尴尬。
因为有客人来,所以这顿饭妈妈做的甚好,带来的结果就是我和卢妃吃的像个皮球。在老爸抢着钻进厨房刷碗的时候,卢妃偷偷在我耳边说:“陆羽嘉我嫉妒死你了,你真幸福。”
我知道让出身不幸的你来到幸福美满的我的家会让你感到不舒服,但我不是故意拉仇恨的,只是如果一定要有个人陪我的话,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就这样,卢妃也就卷着铺盖来到了我家,老爸老妈唠唠叨叨交代完一大箩筐注意事项后恩恩爱爱的出发了,刚往楼下走了几步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退回来,得意还故意掩盖得意的说了一句:“忘记告诉你了羽嘉,我们暂时把网线掐了,等回来再安上。”听完这句话卢妃差点当场晕倒。
万万没想到祸不单行,我和卢妃在家里折腾了一晚上,早晨双双戴着熊猫眼爬来学校却听到通知说今天体育测试!
这简直要了我的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的高中生涯里只有高一的体育是优秀。因那时有身为体育特长生的辰星。那时测八百他总假装练跑步,而实际却是在老师不注意的时候推着我往前跑,一边帮我还一边数落我:你看看你,真没出息,胖的跟球似的,怎么滚得这么慢……我当时累的喘不上气,所以任他白白占了嘴上便宜。自他离开后,体育测试便成了我的噩梦。
一声哨响后大家都呼啦一下子往前冲去,龙田遥遥跑在最前边带队。“喔,辰星,他跑步的姿势还真像你,”我独自喃喃道:“看在我对你多年不忘的份上,你好歹保佑我一下啊。”
“陆羽嘉你发什么呆,赶紧跑!”体育老师猛地一吹哨,我浑身打个激灵,拔腿往前冲去。
最后的成绩嘛,算了,不要难为我了。
好吧,好像这一章真的没有什么故事,原谅我的笔拙吧,这段时间委实没得可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