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当虞姬自刎,死在自己怀里的时候,项羽是否也曾后悔,鸿门宴上不该放走刘邦。
但彼时,他还不懂什么叫失意,因为他刚刚打赢了一场硬仗,一场足以让他载入史册的战争——巨鹿之战,也因为他,中国人民结束了秦王朝残暴的统治。
兴奋的项羽刚想为自己的胜利庆祝一番,却听闻刘邦已入定关中,心里有些不快,因为出征之前,楚怀王召集所有将领开会,约定谁先入关中,谁就是关中王。难道自己破釜沉舟,以命搏命,最后竟然是为别人做嫁衣?项羽越想越气。
不过, 碍于面子,不好立马和刘邦翻脸,毕竟人家也没做错什么,郁闷的项羽只能重整军队,去关中和刘邦汇合。就在项羽行军的路上,刘邦正派兵把守函谷关,怕别人进来抢地盘。
项羽来到函谷关下,发现刘邦竟敢和自己来硬的,要独占关中。
“你老小子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想独吞战果,独享战利品?”项羽怒了:“传令下去,今天攻破函谷关,明天入关中灭刘邦”。
涉世未深的项羽,还没有意识到,秦灭之后,他和刘邦将不再是战友,而是为自己利益而战的仇敌。
但若第二天真能按计划出兵,那刘邦的10万军队是怎么都不可能战胜项羽的40万大军的,毕竟几年之后,项羽的三万军队都能一顿爆锤刘邦的五十几万大军。如果刘邦死了,更不会有后面的汉朝,很多历史都要改写。
可没想到项羽军营了竟然出现了“叛徒”,这个叛徒不是别人,正是项羽的堂叔,项伯。
项伯听闻项羽的命令后,大惊失色:救命恩人张良还在刘邦的麾下,这可怎么办?思来想去之后,项伯决定,密会张良。
只救张良,不救刘邦,我还是忠心的人。
见到张良后,项伯全盘托出项羽的计划,并劝张良:恩公,刘邦那点兵,是打不过我侄子的,承蒙您过去救命之恩,今不忍见您战死沙场,特来相告,您快点逃跑吧。
张良听闻此事,心里一怔,但还是努力维持脸上的平静,迅速想好应对之策,拉住项伯的手,深情地望着项伯,真切道:“没想到大难当前,还是项兄记挂着我,甘愿冒巨大风险救我一命,于愿足矣。但兄救我是为义,沛公对我亦有恩,万望项兄也能成全我的义,让我将此事告诉沛公。
项伯动容了:好。
项伯同意后,张良没工夫在心里diss他是个傻缺,而是赶紧留下他暂待一下,自己去见刘邦。
彼时天色已晚,刘邦正暗怪张良扰自己的好事,却见张良行色匆匆。刘邦忍不住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您就要大难临头了,现项羽已攻破函谷关,明天一早就要杀过来了”。
“啊!?”
“您真的打算自立为王了?”
“确实有人忽悠我,别人进不来关中,我就能自立为王。”
“您能打得过项羽吗?”
虽然作为男人承认自己不行挺丢人的,但刘邦还是实话实说:“不能”,随后又灵魂拷问张良:该怎么办?
“一要登门道歉,二要依靠项伯,此去凶多吉少,有他帮助就能多一分保障。”
“项伯年纪和你比,谁大谁小?
“项伯年龄大”
“那他就是我哥,快把我哥请进来!”
项伯没想到,本来只想报个信就走的,怎么还要跟刘邦扯上关系?不过,他这样的想法很快就没有了,因为完全被刘邦迷住了。
先是被刘邦尊称为兄长,心里一阵舒坦,接着又听闻刘邦在咸阳竟然分文不取,只是将人口登记造册,是为了等项羽来了方便管理,至于派军驻守函谷关只是为了应对突发状况的,毕竟现在战火连绵不断的,总有可能有意外发生。项伯被说服了,他认为刘邦老实可靠。
刘邦也很“感动”于项伯对自己的信任,便趁机说,我听说兄长家里有一少年郎,想必定得兄长真传,今后前途无量,我家尚有一女,年龄相当,想与兄长结为亲家,不知可否。
项伯见刘邦竟然如此看重自己,本以为是张良的面子,没想到这么真心实意,也很感动,当即同意,并告诉刘邦明日一定要早早来谢罪。
刘邦从座位上站起来,抱拳躬身,恭敬地说,一定!
第二天,刘邦早早来到项羽军营,看到项羽对自己没有剑拔弩张,想必项伯已经帮自己做好了铺垫,于是,声情并茂,又十分谦卑的将昨天跟项伯说的那番谎话又和项羽说了一遍。情真意切到项羽觉得都是自己想差了,太小人之心了,甚至还告诉刘邦:“我本没觉得你叛变与我,都是你手下那个姓曹的跟我说的,真不怪我,我也是被骗了。”
刘邦心里把曹某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发誓回去要把他千刀万剐。
误会解除,项羽心情愉悦多了,岁月静好的感觉真棒,便邀请刘邦留下与自己痛饮一番。
项羽的谋士范增却气坏了:本以为今日就要斩草除根,没想到项羽却被这些漏洞百出的屁话哄骗了,甚至席间自己多次使眼色,他都视而不见,看来只能靠自己了,就算事后被怪罪,今天也一定要解决这个大麻烦。
于是范增默默退出酒席,找来了武士项庄,要求他借机在宴席上杀了刘邦。安排好一切后,范增又回到了酒席,他要亲眼看见刘邦死。
于是,项庄到宴席上敬了一杯酒,并提出舞剑给大家助兴。项羽同意后,刘邦和张良开始不停地擦冷汗,项伯若有所思,心事重重,范增则一副好戏开演的样子,大家各怀鬼胎。
但就在项庄拔剑的时候,项伯也起身拔剑。或许他觉得这样对老实人不公平,也或许他想保护自己的亲家。总之,这场表演,一攻一守,看起来配合的十分“默契”。
没人知道项羽在想什么,但是席上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张良坐不住了,他赶快跑出去找来刘邦的保镖樊哙。
这个樊哙不仅是刘邦的保镖,还是刘邦的家人,他和刘邦分别娶了吕氏两姐妹。
樊哙听说这个情况后,就往宴席上冲,一把撞飞所有挡路的人。
可能是他长得太凶了,气势竟然震慑住了项羽,项羽问清他的身份后,就赐酒赐生肉。樊哙把自己的盾当菜板,用战刀切肉吃,连喝两碗酒后,开始破口大骂:“如果不是沛公入定关中,你们能现在悠哉悠哉地喝酒吗,我们把所有事都处理好了,等你们来做决断,难道我们有错?当初楚怀王说,谁先夺下了关中,谁就是关中王,如今不仅承诺不兑现,有功不赏,反而要命?这是大丈夫所为吗?
项羽满脸通红,哑口无言,只讪讪地说:“坐。”
刘邦等人趁着项羽打蔫的时候,借口上厕所,出来商量对策。
樊哙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他说:“沛公,如今我们就是案板上的鱼肉,要切要剁要炸要炖都是人家一句话的事了,看这样子项羽不会再打我们了,现在您就赶紧撤吧。”
刘邦更是老奸巨猾,要撤就要撤的安全。于是,他安排自己一个人骑马走,其他所有人都只能步行,这样即使项羽派兵杀过来,那些步行的人也是首当其冲,为了自身的性命会殊死搏斗。并吩咐张良,估算着时间,等他到了自己的营地,再给项羽送礼告辞。
一切安排妥当后,刘邦策马扬鞭,狂奔回家。
等到项羽范增等人知道的时候,刘邦都已经在家悠哉地吃瓜了,当然,他还没忘记一件事,杀掉曹无伤。
范增气的,砍碎了刘邦的赠礼,恨铁不成钢地说:“项羽不值得共谋大事!”
如果范增此时离开了项羽,恐怕也不会落得被气死的结局。
但是,不管怎样,项羽已经失去了杀掉刘邦唯一的机会。也正因为他的极度自恋,自信,身边有能力的人变得越来越少,而刘邦的身边渐渐汇聚了天下英才。
如果说在此之前,项羽是主角,那么在鸿门宴之后,他和刘邦换了剧本。
彼时看着不起眼的刘邦,将写出绝地反击的故事,而项羽,却会留下“虞兮虞兮奈若何”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