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去旅行,我都喜欢在行程单上加一天闲逛的日子——每天都要赶行程,会失去很多旅行的乐趣。何况纽约还有著名的第五大道和时代广场,闲逛的日子自然是必不可少。
早上早起略有些小雨,我有些担忧,提议带伞出行。野萌先生很不以为然,作为具有美国生活经验的人,他自信满满地保证,别说这点小雨,就是再下大点儿,美国人都不爱打伞。我表面认同,趁野萌先生不注意还是偷偷在他的背包里塞上了伞。
曼哈顿的街区之间距离极短,街道分布横平竖直,用数字标记。有时往往看着数字相差很大,实际走个十分钟也就到了。红绿灯也因此十分短暂。道路上穿行着特有的黄色出租车,行人大多注意着装,身材都保持地很好。有时会遇到身材高挑,线条明显,穿着呢绒大衣,裹着围巾的高鼻深目小哥哥,我总是忍不住会多看几眼,野萌先生就会哼哼唧唧地甩开我快步走,直到我跑上去主动拉住他的手。
我们先来到中央车站。外面看去,车站的造型十分有特色,带着老电影般的时代感。走进去之后,各种影视画面乱入,而身边熙攘的人群又时刻提醒着你此刻正置身其中。我们走上台阶,站在二层往下看,便好像又抽离了出来,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人们进进出出,有人买票坐车,有人则与我们一样来观光。他们会发生一些怎样的故事呢?他们的生活是快乐还是忧愁?我正独自出神,突然发现楼下有个熟悉身影,原来野萌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又跑了下去,使劲儿仰着头在拍中央车站的屋顶。抬头,才发现屋顶仿做了星空,虽是绿色背景,但那星星点点的亮光,依旧构成了星座模样。
从中央车站出来,我们又来到了圣帕特里克大教堂。教堂威严高耸,尖顶直入云端。其规模与国内教堂相比,显然不是一个级别。进入教堂时,一个长得很像摩根·弗里曼的黑人牧师一直盯着我看,我还以为自己带着帽子不够尊重,赶忙摘帽示意,结果老人乐呵呵地说,你是劳拉吗?你长得真像我一个朋友——很漂亮的朋友。我一时无法反应该怎么回应才得体,只好礼貌微笑,但心里后知后觉得有些美滋滋。野萌先生泼冷水,美国人逮谁都夸好看,你别太往心里去。
教堂很大,屋顶很高,人行走其中,倒生出几分渺小之感,而圣母和天使们则高高在上,使人油然而生敬畏。教堂装饰华丽又细致,你既可以感受一步步走向正中神坛的神圣庄严,也可以在两边墙壁一一向天使祷告。四周廊柱高耸,遮挡住视线的座位,也贴心地设计了屏幕,可看到圣坛上的活动情况。我们在后排的座位上坐了会儿,感受了下西方人对宗教的重视。本想做一个纪念币,但换算了一下人民币,最后还是作罢。
再出来时雨已经停了。纽约的天也像孩子的脸,阳光露出云层。第五大道品牌店林立,大多都是总部。野萌先生说进去感受一下,便拉着我走进维多利亚的秘密。粉红色的调调,带着点儿少女心,又带着些微暧昧。能说会道的销售员一口一个Sweety,妆容精致,身段美好,让我突然有点儿自惭形秽。我的英语词汇在销售员的滔滔不绝下告罄,便只好不住微笑点头。谁知竟糊里糊涂地被拉进试衣间。我看着销售小姐姐递过来的内衣,本想拒绝,结果一试之后,竟然出奇地舒服,肩带虽紧,却没什么束缚感,深感维密设计的果然有一套,心甘情愿地掏了银子。
走得累了,野萌先生带着我来到洛克菲勒中心,打卡了网红蛋糕店Lady M。据说这家店的蛋糕在上海要排很长的对才能买到,结果在纽约不但店面小,也没什么人。我和野萌先生差点以为走错了地方。我们端着蛋糕来到公共的休息大厅,坐在圆桌上边吃边看着外面滑冰场上的人嬉戏。又是一种城中乐园的感觉。纽约人民似乎生活在巨大的盒子里,四面都是高耸的墙壁一样的建筑物,于是格外喜欢在这样水泥包裹的森林里建造富有生活情趣的一方乐土。一个一头金发的姑娘滑得战战兢兢,阳光下金发犹如金色的丝线,让我想起小时候玩过的玩具洋娃娃。我对野萌先生说,这个外国小姐姐真漂亮。野萌先生白我一眼,现在你对他们来说才是外国小姐姐啦。
品牌总店并不比别的店贵,相反,有些还格外有优惠的权利。M&M豆总店简直成了儿童乐园,那么多五颜六色巨大的巧克力豆罐子摆在那里,任人取用。虽说不能免费拿走,但免费吃是没有问题。我惊讶,这难道不会亏本?野萌先生很美国地耸肩,这在美国是很受小孩儿欢迎的。大街上到处是NYPD的警车呼啸而过,偶尔遇到两个骑着马悠闲巡逻的骑警,倒是让我们驻足观看了一会儿。
夜晚降临,我们来到了时代广场。本以为它的繁华精致会让我们惊叹,结果却发现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地上的垃圾、杂物,鱼龙混杂的人群,不怀好意的眼神。这是纽约第一次让我感到不舒服。野萌先生也有些紧张,我们走得小心翼翼。有两个打扮突兀的黑人青年拦住我们,说他们是独立音乐人,要送我们他们的唱片,还亲切地问了我们的名字给我们签名。等我们说完谢谢想要伸手拿的时候, 他们突然说,money,a little。野萌先生也不装野萌了,摸摸掏出钱包,打算拿张小额美元了事走人。可两个青年居然伸手到钱包中意图拿大额美元。钱的力量使我们骤然产生勇气,我坚定地说了声NO,拉着野萌先生快步走远。
有了这次心惊胆战的经历,我们对一切试图拦下我们说话的人都礼貌拒绝。可偏偏有一位黑人冲我们喊了句,Don't afraid of black people,OK?我们的不理不睬顿时显得有些挑衅。黑人青年向前一步,伸手欲拦野萌先生:Hey,you afraid of black people?我们只好又冲他们尽量笑得亲切,表示我们不怕,真的不怕。呼啸而过的NYPD警车的警笛适时响起,黑人青年不再纠缠我们。我们松了一口气,这才明白为什么这座城市这么频繁地听得到警笛声。这是震慑,也是保护。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这座光鲜亮丽的城市的另一面,它似乎探出了一角阴影,虽然稍纵即逝,但依然令我心惊。
站在时代广场中心的台阶上,周围多是游客时,我们才终于渐渐感到安全,兴致慢慢回升。我看着这繁华似锦,灯火通明的不夜城,突然再次起了些初游纽约的伤感。这城市的悲与欢,乐与愁,美与丑,我似乎才刚刚领略,可转眼就要告别。尽管有人爱她,有人恨她,可我们都承认,这的确是一座容易产生传奇的城市。
“时间过得真快啊!”我靠住野萌先生感慨。
“但我们有新的旅程啊!”野萌先生很乐观。
我精神一振,不错,新的旅程,也是美好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