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冷山》、《火柴人》混搭乱侃
暑假期间,没日没夜地看美国电影,其中两部风格迥异,风马牛不相干的电影《冷山》和《火柴人》,却引发了我共同的感受。
萍水相逢,你出现在我的眼眸,你一颦,将我的生命唤醒;你一笑,将我荒凉暗淡的世界染绿。这大概就是美国电影《冷山》中英曼和露比的初次相逢。
在偏僻荒凉的山村,粗糙而压抑的生活,使年轻的英曼找不到生活的激情,在庸碌生活天长日久的磨蚀下,他的心也渐渐变冷。就在这时,露比出现了,于是,两人便有了一段朦胧却甜蜜的交往。
战争爆发了,在硝烟弥漫,血肉横飞的战斗中,英曼身受重伤倍受折磨。伤中的英曼,收到了露比在父亲死后寄出的信:如果你在战斗,停止战斗;如果你在行军,停止行军,回来找我,我求你回来找我。
英曼开始了逃亡,开始了漫长而又艰险的逃兵生涯,他要回到那个叫做冷山的地方,因为那里有他愿意牺牲一切去见一面的姑娘。“所有逃兵都犯有叛国罪,所有接纳逃兵的人罪同叛国”。这是一条注定步步惊心的旅途。
逃亡途中,英曼惩罚了一个想杀死怀有自己孩子的黑人女奴的牧师,而这好色的却本性不坏并兼有乐观精神的牧师,后来与他结伴而行;目睹爱财的摆渡女孩被杀,逃过家乡护卫队的追击;被假意招待他们的村民出卖,再次逃跑途中牧师被杀;受到好心老太太的帮助;遇到丈夫战死带着婴儿度日的少妇,帮她杀死了意欲抢劫的北方士兵……
同样,在与英曼分开后,露比也经历了脱胎换骨般的痛苦变化,首先是父亲去世,孤苦一人,二是大家闺秀出身使其根本没有生存的经验,再有随时受到恶霸的威胁,加上心上人杳无音讯,承受着这些痛苦的折磨,对一个弱女子来说真是不堪承受,幸好,来了一个下层帮工瑞比,虽然同是女性,但劳动人民出身的瑞比,生存能力足以强过一个男子。两个女人相依为命,忍受着生活的艰辛、与残忍的恶霸周旋。在经过种种磨砺与英曼相见时,哪个曾经优雅可人的淑女不见了,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坚强的女性,真是别后悠悠君莫问,无尽事,不言中......
英曼在历尽千辛万苦,艰难险阻找到露比时所说的第二句话,也许是英曼在思念露比时所做的一个梦中出现的一句话:“我跋山涉水只为找到你,我再也不让你离开。”这是一种爱的宣言。
然而《冷山》中的露比和英曼,在爱情被双方接纳的过程中只相处了短短的不足一星期的时间,一声枪响,英曼便永远的离开。而此时的露比,听到了远出的枪声,干涩微弱,就象折断了一根树枝。也许,此时折断破碎的,还有露比的心吧。这种感应,只有爱人之间才可以通过心来传播。
血腥的战争,把两个有情人隔得如此遥远,虽然彼此心紧紧底连在一起,并且依靠着对方的爱坚忍不拔。一个,誓死不渝地等待,天荒地老,永不变心;一个,千难万险,九死一生,也要回到你的身旁。但相会的路千重山万重水,终于可以深情相拥,但转眼却又是阴阳相隔,终成永别。战争的残酷就在于此,不仅毁灭了死去的人,更毁灭了还活着的人。
李商隐的诗句“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就是写的他们吧?
对美好竭力的渴望和追求,这才是不朽的,也更加反衬出战争是如此丑恶,残忍,扭曲人性,毫无意义.……“他们在惨烈之中的坚守却深深的感动着我、震撼着我,或许是庸碌的生活磨砺了我们曾经的坚持,或许是平淡的日子抹去了我们曾经的守望,我反而很羡慕他们可以有这样一个用生命去表征自己的机会……如果有一个人值得你去用生命等待,或者有一个人再用生命等待你的归来,这是怎样的幸福啊……”(网上影评)
《火柴人》当中的罗伊(尼古拉斯·凯奇)与弗兰克是一对从事小打小闹的骗子生涯的搭档,他们利用人们爱占便宜的心理屡屡得手,因为既不会让受骗者倾家荡产,每次的骗术伎俩又是花样翻新,所以骗子生涯倒也波澜不惊。
就在这沉闷压抑的生活中,罗伊得知自己和前妻有个名叫安吉拉的女儿,在安吉拉毫无先兆的介入后,罗伊所有的一切都在发生着变化。私有空间被一种陌生的亲情一点一点填满,那些怪癖在这个14岁的女孩面前逐渐得到了妥协。崭新的父女关系让罗伊觉得既新鲜又慰藉,他的生活一下子从黑白跃入了斑斓五色。
安吉拉得知了父亲的“工作”后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在近乎威胁的亲情攻势下,罗伊开始教授安吉拉种种骗术,伶俐的安吉拉很快成为罗伊的左右手。第一次骗人计划成功实施后,罗伊让安吉拉退回已经到手的钱。他只想给予女儿一种骗人得手的喜悦,却不想她成为一个和自己一样的骗子。
安吉拉的闯入让罗伊尝到了正常人的生活,快乐、满足,罗伊萌生了金盆洗手的念头。
在唯一一次由罗伊、弗兰克和安吉拉共同参与的行动中,最后因为弗兰克的失误而出了状况,被骗的胖男人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在飞机中才发现钱被调了包,而是一路追赶了出来,虽然最后惊险脱逃,但终是埋下了伏笔。
就在罗伊决定争取安吉拉的抚养权并永远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的时候,胖子找上门来,混乱之中安吉拉杀死了胖男人,罗伊让弗兰克带着安吉拉远走高飞,自己留下来承担所有的责任。
罗伊在回到家中准备处理尸体时,忽然受到袭击,转醒发现自己躺在医院之中,一旁的警察追问他弗兰克与安吉拉的下落。在罗伊要求下,警察叫来了他的医生。罗伊悄声告诉了医生他的保险柜密码,那里面是罗伊全部的资产,罗伊请求医生转告安吉拉。
医生走后,罗伊走出屋子才发现,所有这一切不过是他的搭档弗兰克布下的一个局,目的自然就是罗伊的密码,至于安吉拉,这个莫须有的“女儿”自然也是整场戏中的一个棋子,于是,罗伊变成了身无分文的穷光蛋,那些原本不属于他的,钱、女儿、伪装的友情,统统又离开了他。
素不相识的父女,莫名其妙的重逢,关于坑蒙拐骗的男人心灵深处也有最柔软的角落,那就是父爱。对女儿的亲情往往比对情人的爱情更能令哪怕诡计多端的男人失去理性从而陷入昏聩和糊涂。罗伊转眼之间被骗的一无所有,怎不让人感慨天意弄人?
我又想起了李商隐的诗句“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疑心就是写的他们。
他们以父女相称,甚至长长的一段时期内,厮守相伴,形影不离,但他们的心灵实实在在相隔千里万里,脉脉的亲情背后,我不是你的女儿,你不是我的父亲,神鬼奇谋下面,我想的是你的钱财,尽管你想的只是补偿父亲的欠缺。
《火柴人》简直和《冷山》相互映衬,同工异曲:一对,身隔天涯,心灵相守,一对,终日厮守,情隔天涯。
不过,《冷山》以战争的残酷凸显人性的坚韧,《火柴人》却以人性的光芒照亮人生。《火柴人》结局,假女儿带着男友误入罗伊的商店,罗伊却一点也不揭露假女儿。他们有这样的对白:
安吉拉:你恨我吗?
罗伊:你没骗我什么,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安吉拉:你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罗伊:我早就知道了。
安吉拉:我会来看你的,老爸!
罗伊心胸的博大宽容,罗伊父爱的深沉执着,不仅为他赢回了一个女儿,也把人性的光辉洒满银屏的角角落落,洒满每个人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