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总是听到伤感的消息。
十月初,我的三婆婆病情恶化,父母带着我连夜赶回了老家。
家人口中一生强势的女人,如今躺在床上和病魔斗争着,容颜憔悴。
儿女们都在她身边嘘寒问暖,她始终和蔼地看着,听我们说话,时不时应一两句,显得很无力。
当时的夜晚使我印象很深刻,整片天空像是泼墨布上洒满了碎钻,星光璀璨,一条银河明晃晃的铺在上面,隔开了漫天星光。
我小的时候总是喜欢听爷爷奶奶讲老故事,听他们教我毫不费劲地认星星。
有人曾告诉我说,亲人去世了,也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在天上看着我们,保佑着我们。
那时候可真好啊,从不会想到死亡,天真无邪,可以仰着头看星星直到脖子酸痛。
凌晨开车回家,爸妈一路上都在感慨着生命的脆弱,时间的流逝。这是我第一次深切的感受亲人在生命尽头挣扎,从前听说了那么多生老病死,现在心里开始害怕课,也萌生了好好珍惜生命的念头。
周二回学校,在一节自习课上,我听到后面有小声的啜泣声。原来是我后排女生的爷爷今天过世了,她在学校离家很远,连她爷爷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在每天忙碌的高三教室里这个消息没什么好议论的,安慰了女生也只能一笔带过。毕竟生死离别离我们大多数人很远。
可是女生的啜泣却扰乱了我的心思,我的亲人中,三奶奶生命垂危,我爷爷三天两头病情加重住院,让我越来越感受到生命无常。
或许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已经要逐渐面临这些离别了。
一个月前,妈妈告诉我在我上学的时候,大爷爷去世了,我在学校,没去成。
太奶奶子嗣很多,有六个儿子三个女儿。小时候老家同姓宗亲都住得很近,几大家族传承繁衍,人数众多,过年过节更是热闹非凡。但随着我父母一代外出打拼,祖宅人越来越少,如今只剩四户人家居住。而今年大爷爷去世,大奶奶被接去了城里,就只剩下三爷爷,我爷爷,六爷爷三户老人了。
如今,三奶奶生病严重,我爷爷常年生病已经干不了重活,偌大的一片山显得更加冷清。除夕过年从里里外外的热闹变成了一家几口人的家常便饭,甚至儿女遥远选择几年一回。所谓的生根故土在我这一代渐渐泛黄尘封在了小时候的短暂岁月。
小时候我爸曾经问我:“想不想去爷爷奶奶那儿啊?”
“不想。”我从小在城市长大,农村没有电视电脑,不好玩,我一直不太想去。
我爸语重心长地对我说的话直到我现在都还记得:“孩子,你不能这么说啊,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一年就盼着我们过年这两天回家和他们团聚,如果我们都不回去看他们,以后后悔就来不及了。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我想,现在我渐渐明白了。
我的爷爷奶奶就是贫苦农民,勤勤恳恳的劳作了一辈子。他们一辈子没有享过什么福,只是现在儿女在外打拼二十几年能够给他们好的,也不愿意麻烦儿女,反而一辈子都在为儿孙操心。我爸曾说,他从没有抱怨爷爷奶奶没有给他积累丰富的财产,而是感恩他们的养育之恩,没有让父母过分操心。反倒是我们这些晚辈,从来没有给老辈做过什么。
去年,我爸筹划了一年的工程开工了,如愿的在农村修了一条路,从山脚马路直通到爷爷的家门口,想着这条路为老人们提供方便,再也不用下山采购还要辛苦用背篓背上来。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爸没说,但是今年爷爷生日回去的时候,我都明白。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墓碑早已刻好。
我从小都是幸福的。家人环绕,少有离别的悲伤。所以我一直不能想象有一天,我至亲至爱的人离开了我,我会有几度悲伤。
越长大越觉得“常回家看看”真可算是贴心的道理了。
我总是不善言辞,天性内敛。不曾给我亲人说过“我爱你”。外地上学后更是鲜少打个电话回去,我很惭愧。
所以,趁着亲人还健在,多回去看看,也多对亲人表达自己的爱意吧,哪怕只是在微信上,有胜却无。
想带着老人出去旅游的,不要一拖再拖了,不要等到他们无福享受,才想要将最好的给他们。
每个人来到人世间都是一种修行,亲人是和我们牵绊最深的缘分。我时刻提醒着自己在不断向前奔跑的同时,不要忘了身边一直陪伴我的亲人,不要只顾远方,将亲情丢了一路。
希望我追寻到自己人生的意义后,回过头看,还有一路看着我成长的人可以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