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花开

图片发自简书App

每年清明前后,木香花就渐次开放了。

纤长柔蔓的枝条上,细秀的绿叶葳蕤茂密,叶间绽放着一朵朵洁白的重瓣小花,很清丽,幽雅的香气远远就能闻到。

微信家人群里,大妹隔两天就拍照播报她家阳台上的木香花实况,昨天早上说:“木香花快凋谢了!”小妹和我都撇着嘴回道:“我们小区的还没开呢!”

小辈们奇怪为啥我们姐妹三个都喜欢木香花,莫非就因为它的香气清扬?

我们的答案完全一致——它是我们的童年和少年!

小小木香花就像淡淡月光弥漫在我们恬静如水的记忆里,任何时候想起来,都很清新很温暖。虽然没什么特别动情处,却永远忘不掉。

我从小学五年级,直到婚前,都住在小城的党校里。

因为父亲曾在那里工作,当时办公区和家属区都在一个大院,只是东西分开而已。

党校很幽静,大门入口处是两排粗壮的法国梧桐树,树的右后侧有三株很高大的木香树,花枝蔓延,直径约摸两米多宽,葱葱笼笼的一大蓬。开花时,远远望去,白色的花朵像瀑布一样流泻到地,风一吹,不但满院芬芳,还袅袅飘到院外的村落里。

记得那几树木香都是四月上旬开花,早起上学前,我和大妹妹都会先绕道木香花前,闻闻它的清香。

因为起的早,天刚蒙蒙亮,花和叶子上还有湿漉漉的露水。有时候我会折几枝带到学校,女生看了都欢喜,叽叽喳喳地围着我,争着闻它的香味,有人要,我就开开心心地分给她们。

没分到的女生会说:苏峰,请你明天早上折一枝给我啊……

那时,小城的花卉品种非常少,大家常见的只有鸡冠花、月季、淡紫色的泡桐而已。我便很骄傲地答应了她们,觉得自己像个大富翁,拥有别人羡慕的宝贝!

暑假或者周末,月亮底下,两个妹妹会和院子里的小朋友们一起玩捉迷藏,最常躲的就是那三大丛木香花下。

叶枝垂地,密密匝匝,正是绝好隐蔽处。找到人的小家伙们觉得自己很聪明,被找到的小家伙们也一惊一乍地咯咯笑。在下一个回合里,她们换着藏,换着找,然后又傻傻地被捉,又咯咯笑……

我那时已经初中,看她们这样玩,实在觉得幼稚,和院子里同龄的大姑娘经常不屑一顾地从这群小毛孩的身边悠然飘过,在月光里低声细吐彼此内心小小的萌动和学校里的烦恼……

高中后,每逢花季,我就会和上初中的大妹妹一道早起,偷偷剪两束回家插在客厅的玻璃瓶里,粉白简陋的房间因为这木香花顿觉生机盎然,雅趣平添。

若是周六晚,父亲通常和一些叔叔在家下棋聊天,妈妈总是在厨房蒸包子或者烙油饼,我和大妹负责家庭卫生,洗刷拖扫后,桌子一尘不染,水泥地坪泛着清亮的光。

然后便各自抱了一本小说,坐在客厅木香花旁边的沙发上阅读,有高兴处,就彼此交流几句,再用圆珠笔划线或者摘抄下来!

小妹妹还是在外面围着木香花丛疯玩,偶尔气喘吁吁地回家喝口水。若是闻到包子的香味,就急吼吼地要吃,没吃几口,就听得外面的小伙伴又呼喊她,这疯丫头惯常一边嘴里含混地答应,一边蹦起身向外跑,还不忘再拿两个出去分享,全不管妈妈在她身后大声地嘱咐:小慧,你慢点,吃慢点……

再后来,我上班结婚,党校拆迁了,大家都分散到不同小区,偶遇以前大院里的朋友,心里格外亲切。

这两年,觉得日子飞逝。昨晚,两个妹妹来我家玩,又聊到了木香花。

我问道:“为什么总是怀念木香花呢?”

小妹妹说:“因为一想到童年,就离不开木香花,记忆太深刻。”

我又问:“为什么最近开始回忆童年和少年了呢?”

大妹妹沉吟了一小会儿,说:“因为我们长大了,经事了,发现人生不过如此,有很多不美好,又想过回简单的日子。”

我深以为然。

年过不惑后,生活早就像魔术师抖完了所有包袱,无论前方再发生什么,都不足以惊呀了!

之所以在木香花开的季节特别容易怀旧,并不是过去日子真的只有美好,而是在自己成为母亲,承担生活压力后,才真切感受到当年的父母用他们并不强壮的羽翼,为自己的孩子竭尽全力地营造了一个无忧风雨的少年时代,有了他们的爱护,我们才可以不谙世事,单纯地遨游在书本里。

小妹妹说:“你们知道木香花语吗?”

我和老二都摇头。

她笑着说:“我是你的俘虏!意思是人类被感情所掳掠!”

我们三人哈哈一笑!

这辈子可真的是木香花的俘虏喽!

如果可能,我们都愿意一生做爱情、亲情、友情的俘虏!

天地都是因爱而被创造,爱,是最大的力量!只要有爱,有情,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从中得到安慰和温暖,勇敢走过去,直到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化身为一只小小萤火虫,小小的光源!

我问她们:木香花开的时候,我们总会想起父母的爱,那么我们的儿女可以感受到我们的爱吗?我们好好地传承了父母对儿女如海的深情了吗?

这样一反思,姐妹三人都惭愧了一会儿!赶紧微信问各自的孩子,她们的爱箱可是满的?孩子们纷纷发了笑脸,说:爱箱满满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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