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话,是作家东西《篡改的命》这部小说里,男主角汪长尺最后的亮相。一口气读完这本书,没想到在即将尾声的时刻,还有惊喜的结局。让前面汪长尺压抑的一生终于得到了释放。我的心情,也随着婴儿的哭声,归于平淡。
这是我第一次读东西老师的书,断断续续用了将近一周的时间,一直跟着书中的人物跌跌宕宕。一个农村想要改变命运的家庭,一个明明可以通过读书改变命运的少年,却一遍遍遭受着这个时代的不公,扭曲的观念,生活的磨难,让原本有着高亮气节的大好男儿,变成了社会最底层、最无赖、最可怜的灵魂。
命运,可以被改变吗?命运,应该就这样认了吗?
我本以为,《篡改的命》是一个人通过自强不息、积极努力,真正成为命运主宰的正能量故事。然而我错了,在东西老师的笔下,这个改变命运的过程是那么痛苦、挣扎、有口难辩又痛彻心扉。
这一家人,曾经有过希望,曾经以命相搏,但在一次次的打击中,意志被摧毁了,信念被消磨了。他们就像大雨中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被沉重的雨点打落到泥土里,封上了厚厚的浆。即使太阳出来,也不过是把这层浆晒干。而花呢?再也不能开放了。
汪长尺简直是一个世界上最倒霉的人,他遇到了几乎这个社会发生的所有不公平的事。被顶替、被欺骗、被拖欠工资,工伤、欠债、被耍无赖,离婚、子散、父母难养,最后还要落得一个自尽以求圆满的下场。
现实生活中,应该没有这么倒霉的人吧!但是你在读书的时候,又明明感觉到,那就是你自己啊!那种身处于焦灼中的无奈和迫切想要破茧而出的期待,就正是在生活中苦苦挣扎的你啊!
情绪的带动,是我在《篡改的命》这本书里感受最深刻的。而推动剧情发展的一个个转折、惊讶,更是让人百转千回。
冥冥中命运的牵引,汪父可通鬼神的咒语,绕来绕去绕不过的“冤家”林家柏,都在关键的时刻让心中“咯噔”一下。
最拍案的,就是末尾部分的几个“揭秘”:长大成人的林探长,找到了冒名顶替的汪局长,转世投胎的汪长尺又见到了“宿敌”林家柏。一切就像过去的那些接连不断的磨难,巧了。
正是这些巧,把前面所有的郁闷的毒给解了。汪长尺“受尽世间千般苦,终于算得新运来”,然而这个他亲手“篡改的命”,却真的不是我最开始想到的“命”。这个命看起来似乎美好,却隐含着可能循环往复的纠缠。
命,哪有那么容易就改了?
像佛家说的,修得此生,为了来世吗?当然不能。此生的事情,还是此生了结才更干脆。让我想起了同是农村出来的俞敏洪、潘石屹,被命运打压,却不信命。一次次的挣扎,一次次的失落,却没有像汪长尺破罐子破摔,才有了今天的荣光。若都想汪千尺,殁了此生便修了来世,这般容易,谁还肯留恋、努力?
改命,哪有那么难?人只要放下执念,其实身边就是天堂。
若汪千尺不执着于“城里”,不执着于“医院”,不执着于汽车洋房,红酒洋装,或许,也不会有重重叠叠的打击和千疮百孔的身体。我们从新闻中看过裸辞去游历世界的教师,听过远离城市回乡种花的夫妻,这些未必不是在“改命”。求得一心安,便是幸福泉。
道理都懂,但我还是在《篡改的命》中沉迷了。我不由自主地跟着汪千尺愤怒、委屈、无助,迫切地期待着可能、幸运、惊喜,也无奈地随着他疯狂、执拗、决绝。这种体验是随着文字的自由感受,是兴奋的,也是酣畅的。
这一生,曲曲折折,感受过这样的悲喜交加、大起大落,更对现实的生活充满感恩和希冀。
合上书,将这压抑的过去结束,新的生活就开始了。不必亲自经历,却也让你宛如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