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是一朵朵蘑菇，总是细雨后，在青杠林里悄悄的长起，遍地盛开。
—— 题记
胥其约我们一家好几回了，他说又到采蘑菇的季节了，他还说老家青杠林的蘑菇最美味，连蚂蚁、蜜蜂都喜欢吃得很。儿子说，他想去亲自采蘑菇。老婆也说，采蘑菇好呢，亲近大自然。
再忙，也要去了。我又忆起了故乡，忆起了我的童年。那些爬坡放牛，下河捉虾，上树掏窝，林间采菌，偷桃摘李……
【1】老胥•喝醉了
在微信群里发了个公告：数日小雨，风清气正，山林焕然，绿野成趣。正是，采摘蘑菇的大好日子。各家各户，关门上路。亲近自然，心旷神怡；采摘菌子，亲子活动。速度报名。
很快，报名者达20余人。于是召开茶话会，选定地点天仙镇，定下团长胥其同志，做好工具穿戴等准备。当晚大摆宴席，庆祝采菌活动即将隆重开启。几个爷们把酒言欢，回忆故乡，畅谈童年，直至凌晨，在老婆孩子的叫骂下，意犹未尽。
翌日，六点不到，数辆轿车，载着妻儿老小，齐聚“致远•四季春天”。队伍之大，可以打仗；兴致之高，可以雀跃。有友电话团长，关机无人。四处打听，皆无着落。众人，无不叹息，四散而去。后听说老胥，昨晚再喝二台酒，乐得不知所踪。于是，这帮爷们又被老婆数落一圈。
采蘑菇，瞬间变为找人。结果老胥昨晚喝嗨，在小区车里睡着了，电话莫电了。众人嬉笑怒骂，老胥莫法，请大家喝酒自然不在话下。
【2】终于•出发了
总结上次活动失败的教训，此次庆祝活动再启仪式，简短无酒，男女老少，十点钟全部晚安。
翌日早晨，四五辆车，十来个人，涪江六桥集合，浩浩荡荡直奔天仙镇。这次，老胥没喝醉，也没睡过头，倒数第二名赶到。又被大家奚落一番，不过不再罚酒做东了。毕竟今天是到，老胥老家天仙，这可是他的地盘。
涪江六桥，是大射洪连接G93成渝环线高速的城北快捷通道。此前桥建成后，大大方便了城北、广兴、玉太、天仙人民上高速，大大缩短了入城的路程。但是高速路下的下穿隧道，路面湿滑，坑洼不平，弯急昏暗，让人突感美中不足。
好在这段路不长，大约五六百米，就转入射盐路。射盐路是射洪最早的草油路面，连接射洪、天仙、盐亭，两车道，路面挺宽的。我以前回老家太兴，常走这条路。路好，而且无须绕道金华、复兴。但现在这条路，已被这条线上拉沙石的重车，碾压的面目全非，大坑小荡的。但这一切，并不影响大家的心情。大家有说有笑，听着车载电音，偶尔还嗨几句，倒也快活。
道路两侧，全是满眼的绿，已经挂红须的玉米棒子，爬满篱笆的丝瓜，铺满路沿的南瓜冬瓜。还有大路上的狗在路中间休息，大摇大摆的鹅，趴在石头上的花猫，对过往的车辆视而不见，喇叭充耳不闻。感觉上这是它们家的地盘，它们才不得卵你（四川话，理你）的。
车队过了东岳砂石厂，很快就进山了。胥团长特的停下车，叮嘱大家：坡陡弯急，小心驾驶，尤其是驾驶员，不要走神，不要盯着村姑看。然后，在前面带路，速度压得很低。
爬上一个长坡，转了两个弯，车队停下来了。胥团长告诉大家，这里就是采蘑菇的地方。这是一片缓坡，树林茂密，杂草丛生。雨后，空气十分清新，还夹杂着枯叶的味道。偶尔有鸟儿，从树林里飞出来，看到一群人，尖叫着飞走了。
【3】上山•采蘑菇
大家拿上塑料袋子，还不等团长下令，就飞也是似的没入青杠林。尤其难得的是李璐琳和文彩凤两大美女，脚蹬高跟鞋却健步如飞。还有这几个小娃娃，犹如进入乐园，爬坡拉树，全然不管雨后湿滑，让妈妈们好不担心。
斜坡上满是落叶，混着杂草。空气里满是泥土和枯叶的味道，偶尔还有一点牛粪的干臭。昨夜悄悄冒出来的蘑菇，就大大小小的，一片一片的盛开在树下林间，或者是藏在厚厚的落叶里。每一次发现，都会让大人小孩欢呼。各种各样的蘑菇，或大或小，或高或低，或素或彩。大家满山遍野的跑，撒着欢的捡。不论吃不吃得，好不好看，现在大家捡的是一种心情，捡的是一种快乐。钓胜于鱼，大抵就是这种感觉吧。
十点过后，太阳出来了。林间开始升腾起阵阵水雾，远处的山林恰似云中仙境。郁热开始让大家汗流浃背了，小孩也学大人，脱掉上衣，打着光董董（四川方言：光着上身）。于是万恶的蚊子，似乎等了数千年，饥不可待，拼命的作案。这时，大家才知道驱蚊花露水的作用，却没人带。于是，一群人只好收工上路。继续下一步，胥其家煮菌子。
【4】美味•青杠菌
车队再转了几个弯，绕过几道梁，爬过几个坡，下了几道河，终于到了胥团长的老家。
小青瓦房掩映在竹林间，鸡犬相闻。房前屋后，全是冬瓜，丝瓜，南瓜，白菜，豇豆。还有一方池塘，约摸20平方，徐团长说那里鱼多的很。我和小军，立即心动。拿出车里鱼竿，准备过把瘾。
胥团长的婆婆、爷爷都九十几了，岁月无情的在他们脸上刻下深深的皱纹，一如马路边的老槐树皮，但他们身体硬朗，说话中气十足。只是耳朵不太好使，得大声点说。我告诉婆婆，我二十年前来过的，老人家笑着说：哦，哦，记不得呢，记不得呢，我去选菌子，吃不得的，再好也得扔呢。
所有菌子中，青杠菌最受欢迎。老人们吃了几十年，都吃得不想吃了，叫我们放心吃。果然，们捡的菌子大多都吃不得，不过大家都很开心。就在大家觉得这点美味不够吃时，胥团长的幺爹从山上满载而归。他说，知道我们主要是图采蘑菇的乐趣，知道蘑菇少，所以一大早就上山去采去了。大家瞬间高兴，瞬间感动。
于是女同志，小孩协助清洗菌子。婆婆告诉大家，菌子要用南瓜叶洗，才去得掉沙土，脏东西。胥老师负责，烧蘑菇。我和小军，负责钓鱼。
鱼儿才上勾几个，婆婆就在喊吃饭了。大人小孩，一人一碗。迫不及待，无需座椅。台阶，院坝，路牙子，或蹲或立，或坐或靠，尽尝美味。
自家的菜油，自家劈的柴火，自家的铁锅，真正的柴火饭，和着柴烟味的饭，童年的味道。新鲜的蘑菇，恰当的火候，入口顺滑脆爽。还有香油的清香，葱姜蒜的的微辣，让人赞不绝口，口齿留香。
【五】返城•不想走
要回城了，大家恋恋不舍。这里是胥其的老家，小桥流水，绿树瓦房，鸡犬相闻，方塘菜畦，铁锅柴火。这也是大家的家，大家童年深深的印记，故乡的记忆。
城市，钢筋构筑，高楼林立，人潮涌动，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却找不到故乡的感觉。一个城里人，如果把根留在了故乡，走到那里都是一片浮萍。
故乡，是一朵朵蘑菇，总是细雨后，在青杠林里悄悄的长起，遍地盛开。
（2018/7/18日夜于射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