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举决站真那点事儿
伊拉克境内。
幼发拉底河沿岸。
一间小木屋里。
姑娘举决站真从那小木屋里钻出来,就听得屋外有人在议论什么,冲着好奇心,也为了听个明白,她一步一步地靠近了人群。
“什么?这么快?该不是真的吧!”有人说。
举决站真从小就在幼发拉底河岸生活,那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喝着那河的水,从那时候穿着开裆裤到现在穿着裙子,唱着这河的歌,从那时候的牙牙学语到现在的侃侃而谈,梦着这河深处的白马王子或者说青蛙王子,从那时候投入妈妈的怀抱寻找奶吃到现在渴求情人的怀抱寻求安全,一直都是这样,幼发拉底河是她,以及她千千万万兄弟姐妹的母亲河,那么多年,这河恬淡安静,现在,这河却要饱受战争的劫难,流淌苦涩浑浊的眼泪,她的心里好不是滋味。
那姑娘有着幼发拉底河般美丽的容颜,那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着宝石蓝的光彩,扑闪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像在微笑,又仿佛在呢喃细语。
二十年如一日,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举决站真就像这土地一样淳朴,一样地奉献,也不知道让多少人为之倾倒,甘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让多少人在梦里,一遍遍叫着“举决站真”这个美丽动人的名字,一遍遍呼唤“举决站真”这个振聋发聩的名字。
“这可是个很严肃很要命的问题,那炮弹那枪子儿可没长眼睛,也不认你什么三亲四戚,也不管你有多少钱,有多大的权,那信息怎么输入,人怎样指挥它,它就攻击哪个目标,比方说,有人想轰炸你的左耳朵,那么,那颗炮弹绝对不会去亲密接触你的右耳朵。”
不错,这倒是件新鲜事,这么想着,举决站真扁了扁身子,挤进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
“诸位,现如今,我们的国家面临战火,我们的母亲河幼发拉底河势必会被鲜血染红,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我们该怎么办呢?”有人振臂高呼,顿了一下又说,“不管萨达姆总统如何如何,他就算有千般错万般错,我们也该原谅他,跟随他,眼目前,我们还是应当以国家利益为重,没有国,哪来家?我们应当团结起来,准备战斗!全国已经进入紧张状态,我兵也已做好了抗战的准备,而我们呢,虽然是平民百姓,那也要行动起来,绝不能坐以待毙!”
听到这里,年轻的姑娘举决站真脱口而出了:“对,没错,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我们要坚决抵抗一切来犯之敌!哪怕是枪林弹雨,我们也要往前冲锋!”
闻听此言,大家伙儿把目光转向了这个不速之客,就见得一个姑娘站在那里,脸蛋红扑扑的,眼里满是怒火。
举决站真见大家都看自己,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就想调转自己的目光和脸蛋到别处,哪知道,竟和一个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谁呀?那不是正义永在嘛,不是他是谁,刚才发表讲话的人,不是他是谁?那家伙,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他,去去去,说什么呢,多不吉利,非常时期,可不能诅咒人家,连过火的玩笑也开不得。
“正义永在,怎么是你?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举决站真这一惊非同小可,因为那个被人称作正义永在的家伙差点就跳了起来,但是呢,举决站真快人快语,人家还没反应过来,她又说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约半小时以前,美国总统布什对我们伊拉克下达了动武的命令,现在,我国南部已经遭受了数十枚炮弹的狂轰滥炸……没错,美军已经大举进攻了,”正义永在看了看举决站真,面无表情地说。
“是吗?这么快?”举决站真又是一惊。
“可不是咋的。”
正义永在动动嘴唇,微微抬头,四只眼睛对在一起,刹那间,碰撞出微妙的火花,没人知道他们曾经的情事。
想当年,正义永在为了追求举决站真,展开了全线攻势,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可是举决站真呢,她按兵不动,以退为进,人家靠近一点点,她就后退一点点。
还记得那时候,正义永在和举决站真初次见面的地方,就在那幼发拉底河东岸的沙地上,然而,形势所迫,他们那美丽的故事闪电般开始,又闪电般地结束了。
小河的水悄悄流淌,唱着难以解读的歌谣,正义永在和举决站真相依相偎,坐在小河边,各自想着心事,谁也不多说话,姑娘的头轻轻倚靠在小伙的肩膀上,微闭双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正义永在鼓了鼓勇气,打破了冰河一般的沉默:“举决站真,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喜欢你,可你为什么对我就是不冷不热呢?”
举决站真抬起头来,微微扭过脸,他大胆地迎着她的目光,盯着她的眼睛看,仿佛要把她看穿,看透,融化成水,,捧在自己的手心,得以最大限度的亲密亲近。
“我……”举决站真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事太突然了,在她的心目中,她就是邻居家的那个大哥哥,她喜欢他,依恋他,甚至是有些依赖他,但是……
“我们从小就在一起长大,当然算得上青梅竹马了,你是最了解我的,不是吗?”正义永在顿了顿又说,“莫非,是我不够英俊洒脱,又或者是你一直在欺骗我,你心里另有别人,你梦里另有他人不成?”
“我……我……”举决站真还是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请你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不要这么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好吗?我……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当然了,喜欢别人,那也是你的权利,你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不是吗?”正义永在说,最后那句话,看起来,他说得轻描淡写,实际上,他心里很不好受,你看他那表情。
“我……”举决站真轻轻咳嗽一声,来个深呼吸,酝酿一下语气,开口说道:“正义永在,你听我说,我从来也没有欺骗过你,只是,只是我不想失去你,不想失去你,你明白吗?我们做最好的朋友,或者,你做我的大哥哥,不好吗?这样不好吗?难道不好吗?男人和女人之间,除了情爱,就再没有别的了吗?怕只怕,你得到了我的同时,也就意味着我失去了你,失去了一个好朋友,一个大哥哥,这个,你明白吗?我失去了你,不也就意味着你失去了我吗?你拥有我的躯壳,却无法拥有我的灵魂,那多悲哀呀,对你,多么不公平呀——再说了,你也知道,男女之间的事情,是最勉强不得的事情,我们可以成为兄妹,成为好哥们儿,成为好朋友,可我对你就是不来电……”
“最好的朋友?什么是最好的朋友?生死之交吗?一个虚幻的概念而已,男人和女人之间,会有真正的友谊吗?除了男欢女爱,还有别的什么吗?”正义永在小声嘟囔着,他本来想大声地说出来,但又怕伤了举决站真,再说了,听说很快就要燃起战火了,一旦上了战场,还能不能回来,也就是两个字了,他又何苦伤害自己喜欢的人呢。
尽管正义永在一再地克制自己,但是,最后,他还是发作了,腾地站起身来说:“完全是托辞,是借口,算了,算了,你太让我失望了!”说完,不由分说,大步流星地走了。
他那一走就是好多年,直到美伊战争开始的前夕,他又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跶出来了。
举决站真眼睁睁地望着正义永在一去不回的背影,怔怔地发呆,刷地一下,眼泪哗啦哗啦流下来:“最好的朋友,最真的朋友,有什么不好呢?!”
冷不丁地,天边一道闪电,紧接着一声炮响,正义永在这才回过神来,把目光从姑娘的脸庞上移了开来。
“好了,亲爱的父老乡亲们,都回去吧,回去吧,啊——就算是天塌地陷,日子还是要过的,还是要好好过的,天塌不下来,天就是塌下来了,那还有地撑着呢,该来的终归会来,躲也躲不过,我们大家唯有小心提防,加强警戒,与此同时,也做一些必要的准备,暴风雨来了,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我们唯一的出路就是面对,勇敢地面对!”正义永在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围观的人群纷纷赞同,然后呼啦一下,鸟兽散了。
此时此刻,底格里斯河的某一岸的石屋里,走出了一个健壮魁伟的青年,双目灼灼闪光,炯炯有神。
“正义啊——你在哪里?”
举决站真定定地看着正义永在,他瘦多了,也苍老多了,内心深处,发出了一声深情的呼唤。
“战火,怎么说燃就燃起来了呢?一个小时前,一切还都好好的,孩子们在彩虹底下玩耍,叽叽喳喳,嘻嘻哈哈,怎么,一眨眼,炮弹就打过来了呢!
“世事变幻,一把辛酸泪,独上城楼,独愁愁又愁,又一个春秋,谁解其中味?
“我亲爱的伊拉克人民,你们不会畏惧的,你们是勇敢的,正义永在啊——希望我们大家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