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子草

一群行人匆匆忙忙地穿梭在柳镇的小道上，天空忽而飘出零星的雪花，北风呼呼地刮着，冻得人们直打哆嗦，就算穿上大棉衣也难抵挡寒风的侵袭，地上湿漉漉的，行人走得急把地上的积水踩得四处飞溅，溅到裤腿上，鞋子上到处都是，但是没人会在意这些细节。都在忙于赶路。

而这时却有那么一个人，一直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用乞求渴望的目光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他衣衫单薄，头发凌乱，穿着一双脏兮兮破烂不堪的布鞋，盘腿坐在一块黑布上，可能是因为他身上有一层厚厚的污垢。所以他不觉得冷。从他面前走过的人都能闻到一股类似于臭水沟里发出的恶臭，刺鼻难闻，所以都捂鼻而过，不愿多看他一眼。

各位大哥大姐，叔叔婶婶，大爷大妈，行行好，给点钱吧！要不给点吃的也行。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向大家伸手，不然打死我也不会干这事的，家里发大洪水，遭了难，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活菩萨们行行好，佛祖会保佑你们好人一生平安，财源滚滚的，”

男人可怜巴巴地叫唤着，可却没有一个愿意停留下来给他一个子儿，叫了一会儿，男人叫累了，他停止了叫声，用布满污泥的脏手揉了揉眼睛，他的一张脸黑得出奇，一双通红灰暗的眼睛，显得特别突出，这是一双极为不平凡的眼睛，仿佛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另一个世界。

一个大婶捂着鼻走过来，我说：乞丐，我都看到你在这条街几个月了，你说你好脚好手就不能找点活计吗？整天在这儿要饭，我看你也不傻呀，脑子应该没有问题吧！想着法的要钱，每天要的方式都还不一样。可你以为别人的钱是大水冲来的吗？一次两次那是别人同情你可怜你，次数多了人家谁还给呀！

乞丐用一种漠然的眼神看了大婶几眼，没有说话挪了挪位置继续着自己的乞讨。

大婶摆了摆手：算了吧！跟你这种乞丐说了也白说，你要是能听进去估计就不会做乞丐了。

天色渐渐暗沉，路人渐渐稀疏。乞丐看了看自己的饭碗，空空如也，乞丐拿着饭碗敲了敲，他打了个寒颤好像这会儿突然觉得冷了。

乞丐来到一个破旧废弃的小屋，四处没有墙，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乞丐最后在一个铺满干草的地方躺下了，拿着一块破布算是当被子了，他戳着手，嘴里往手心里不停的哈着白气，希望能让自己暖和一点，慢慢手暖和起来了，他也慢慢就闭着眼睛睡着了。

夜晚雪下大了，风也刮得更大了，寒风刮进了乞丐的小屋，冷得他时不时的从梦中醒来，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铺了一层白白的积雪了。

乞丐再也睡不着了，因为他的肚子咕咕的在叫，他想试图睡着忘记饥饿，可是肚子却叫得更勤，他的胃也开始不老实起来，他才想起白天没有收获，东西都没有吃，他实在受不了了，起身去找找看自己有没有留点库存的食物，在一个破烂坛子了翻了又翻，什么也没有找到，只有几只潮虫受到惊讶四处乱窜。

乞丐失落极了，他揉了揉肚子，看看外面寒风呼啸，捋了捋衣襟，还是决定去睡觉了，等天亮了，再出去找吃的。

乞丐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外面的雪也很厚了，乞丐不能像昨天那样穿那么少了，他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件灰色破烂棉衣，这还是他在河边捡回来的，没想到现在穿上还挺暖和。

踩着积雪一深一浅往镇上走去，来到街上乞丐看到那些平常热闹的店铺现在的已经关上大门，街道上根本没有什么人，冷冷清清，只能看到每家每户烟囱里冒出来的烟雾。这没人乞丐怎么去乞讨。

乞丐不知道怎么办了？他实在太饿了，他拖着瘦弱的身子在小镇上来回寻觅，希望能够找到一点吃的，走着走着，乞丐突然在一个包子铺停了下来他两眼发光死死的盯住包子，不停的吞咽着口水，想要伸手去拿包子时，却被一个胖呼呼的男人拿着木棍敲了几下。

嘿！我说乞丐你给我滚远点，别在这里想偷我的包子，告诉你如果再有一次，小心，我打死你，还不快滚。男人恶狠狠的说着。

大叔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包子吃呀，我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滚开！滚开！我说你们这种人就是活该，饿死也是自找的，你以为我的钱好赚吗，我多辛苦你知道吗？我最痛恨你们这种不劳而获的人。给我赶紧滚，别想我会同情你。

爹！外面是谁呀。

没事，一个不规矩的人，闺女里面的好了吗？

快好了，爹你说今天我们都能卖掉吗？这都几点了，还不见人来。

我说闺女你就别操心了，做你的吧!你以为爹不急呀。

乞丐听着包子铺里传来一个清脆女孩的声音，和胖男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乞丐看着包子不舍的走开了。

可他转了一大圈都没有找到一点吃的，也没有看见谁家出来做生意，他又转到了包子铺了，伸头看了看，那个胖男人好像不在。他擦擦手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几个包子，好像要进行一场生死搏斗，一把拿着几个包子就开跑，一不小心就弄翻了蒸笼盖，惊动了胖男人，胖男人拿起木棍就追着乞丐打，包子太烫，乞丐的手被烫的通红，一摊手包子就散落在地上，乞丐弯腰去捡包子，被胖男人一脚踢在背脊上，乞丐整个人在地上翻滚了一圈，胖男人不依不饶对着乞丐就是一顿猛打。

大叔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就放过我吧！

不打你，你不长记性，下次还偷，我让你偷，我说过我会打死你的。

胖男人越打越凶，乞丐的脸上手上，身上全是伤痕。

爹！你住手，再打要打死人了，女孩跑上前去拦住父亲，却被父亲一棍子打在女孩的手臂上。

哎呀！疼死了，爹，你别打了，是不是连我也要打死呀，呜呜.....

胖男人停住了手中的木棍，回头才开始关心女儿。

看着女儿被自己打得红肿的手臂，心疼的说，没事吧，我的宝贝闺女，爹不是故意的，我是想打他的，没想到你就挡上来了，让爹看看。

爹，我没事回家擦点药就好了，你别打他了，你看他怪可怜的，这么冷的天还出来，想必是十分饥饿才拿我们的包子的。

我说闺女，他也就能欺骗你们这种心善的人。可怜怎么他自己不知道劳动，非得伸着个手管别人要，你说一个大老爷们，丢不丢人。

女孩捡起地上的包子走到慢慢走到乞丐面前，把包子递给乞丐。

吃吧!你一定饿坏了吧。看你全身是伤疼不疼呀，我代我爹向你说声对不起，都怪他把你打得那么狠，女孩温柔的说着。

乞丐呆滞的看着女孩，女孩身穿一身浅红棉袄，扎着两个羊角辫，一双明亮乌黑的大眼睛，圆圆的脸蛋被冻得红扑扑的，唯一不足的是女孩的鼻梁有一点塌，但这并不影响女孩的美丽。乞丐觉得女孩的美，女孩的善良就像这冰天雪地里的雪花洁白无瑕。

他伸出脏兮兮油光光的手颤微微的接过包子，往嘴里一塞，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你吃慢点，小心别噎着，这里还有呢，没人跟你枪。

走了，闺女，咱还得做生意呢？守着他干嘛，爹听你的，把这些包子都给他行了吧！

爹！你先回去，我马上来。

女孩把包子都递给了乞丐，我要回去了，这些都给你，你早点回去吧，外面很冷，你看你都受伤了，你要是以后想吃包子了，你就来找我，只要别被我爸看见就行，他知道了又要打你了。

女孩说完匆匆跑开了，留下了满是伤痕的乞丐，一阵寒风袭来，乞丐突然觉得身上疼痛难受，他拿着女孩给他的包子回到了他的小破屋。

那晚在梦境里他梦见了女孩，梦见了春暖花开，他自己不再是一个乞丐了而是一个打扮得体的邻家小伙，干净帅气，女孩对他甜甜的笑，他们在五彩缤纷的阳光下互相追赶着，打闹着，开心极了，幸福极了。他甚至都相信这是真实的不是梦境，他让女孩使劲的掐自己的大腿，不疼，他才感到踏实。看到女孩那么美那么迷人，他忍不住想要去亲吻她一口，正要亲到的时候他突然醒了。

乞丐擦了擦残留在嘴角的口水，他笑了，这么久来他还是第一次笑，笑的那么自然，笑的那么幸福，他拿着一个包子往嘴里闻了闻好像那上面还存有女孩留下的香味，其实那个包子已经被冻得硬邦邦，连包子本身的气味没有了，不过乞丐还是把它当宝贝一样的嗅着。

过了好几天，雪开始慢慢的融化了，太阳欣喜的从云层里爬上来了，或许是因为许久未见的缘故，雪化了好像变得更冷了，乞丐可不能在屋里呆着了，他得出去乞讨来维持他的生活，他拿着破碗上街去了。

街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嘈杂，乞丐找了一个路口蹲着就正式开始乞讨，今天可能是看在太阳出来的缘故，大家伙心情好，走过路过的人多多少少都会给他点，一个上午他的小破碗竟然装满了零零散散的钱，他高兴极了，他数了一下一共三块六毛。他决定收摊了，这点钱够他吃上好久的了。

他准备去买点肉来打打牙祭，好久没吃肉都不知道肉是什么味道了，想想都流口水，突然听到有人叫唤卖首饰，卖胭脂喽，刚从南洋进来的新货，乞丐停住了脚步，他突然想到那个救他的女孩，摸摸口袋里的钱，走到摊位旁边看到一个手链特别好看，乞丐想女孩带上一定会很好看的，乞丐拿住那条手链看了又看。

首饰老板看见了乞丐，我说臭乞丐，你滚远点，把东西弄脏了，你赔得起吗？快滚。

老板你别这么狗眼看人低，我买这条手链，多少钱？乞丐也不知道哪里来得勇气说了这句话。

哟！我没听错吧，你买，你买得起吗？看你这穷酸样。

别废话了，你就说多少钱吧！

六毛，你有吗？一看你就没有。

乞丐从荷包里掏出六毛钱给了摊位老板。

还真买呀!得，我刚刚说的都是屁话，你别计较。

乞丐拿着手链高高兴兴得走了，他也忘记了自己要买肉了。

躺在小破屋里，乞丐傻傻的盯着手链发笑，他想怎么让才能把这条手链送给女孩呢？她会不会收，会不会觉得不好看。

乞丐想了好久，他还是决定去找女孩了，来到女孩家的包子铺，他先打探打探看看，胖男人在不在，确认不在以后他才走进去，女孩看到乞丐并没有感到很吃惊。

你来的真巧，我爹出去了一时半会还回不来，你等着我给你拿几个包子，今天让你吃个够，上次都没吃好。

乞丐木讷地看着女孩一个一个拿着蒸笼里的包子递给他，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乞丐拿出了买的手链递给女孩，这个......挤了半天，这是送给你的礼物，谢谢你救我。

女孩接过乞丐给的手链，惊喜的叫着好漂亮呀！

过了大概几分钟女孩的脸突然僵住了，她把手链还给了乞丐，你又没钱，哪里来得？不会又是偷来的吧！我不要，你拿回去，从哪里拿的给别人还回去。

不是偷的，是我买的。

你买的，你有钱吗！那钱又是从哪里来得，反正都是不义之财，我不要。

乞丐小声的说：钱是我要来的。

你要的，在哪里要的，谁会给你？

我做人就得堂堂正正，这是我爸教我的，如果要了你的东西那我和你又有什么区别？

乞丐沉默的低着头一声不吭。

女孩知道自己说话有点过了，对不起，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女孩想要解释却越解释越乱。她又怕乞丐听不懂。

乞丐把手里的手链，扯成几段，扔进了垃圾堆。

女孩看傻了，她知道乞丐是生气了。

乞丐扔完了手链，直直的看着女孩。你等着，我会赚钱买一条新的的手链给你的。

对不起，我得走了，打扰你了。

乞丐走出了包子铺，女孩默默地看着远去的背影，好像有一种特别亲切却说不上来的感觉。

看到包子，才想着乞丐没有带走。

等一等，你的包子。

乞丐还是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女孩的视线里。

自从手链事件后，乞丐像变了一个人，他不再乞讨了，他学着别人开始找活干，可是因为自己的形象太邋遢没人肯用他。

几次碰壁后，他开始改变自己，他开始洗澡，洗衣服，把自己凌乱的头发剪掉了。

改变过后的他很轻松的就找到了工作，他很努力也很认真的干活，虽然从来没有这样辛苦过，但是他一想到女孩还是咬紧牙关挺过来了，他熬过了最难熬的日子，从一开始的懵懂无知，到现在的深知熟练。

辛苦了几个月后他领到了第一笔厚厚的工资，他还交了新的朋友，性格也产生了变化，拿到了钱，他向老板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他要去见那个许久未见却一直恋恋不忘的女孩。

他给自己买了一身得体的衣服，还买了一条比上次好看十倍的手链，他带着沉重异样的心情再一次来到那个包子铺，来到门口，他踌躇不前，到底该不该进，正在犹豫之时，女孩从里面走了出来。

请问你是？你找谁？我看在这儿看半天了，是有事吗？

我，我找你。

我们认识吗？

是我呀！那个你救过的乞丐。

他激动的说着，说的太快有些语无伦次。

你看这是我给你重新买的一条手链，这次是用我的血汗钱买的，我没有不劳而获了，没有偷更没有抢，你看看这个你喜欢吗？

小乞丐是你？女孩很难将眼前这个仪表堂堂，长相帅气的男人与那个穿着脏兮兮，蓬头垢面的乞丐联系到一块。

你说什么?你是小乞丐，是他。

我真的是那个乞丐，你忘记了，你给我吃包子的，替我挨了一棍你忘记了。

你再仔细看看我。

女孩打量了半天，好像真的是你。你怎么突然变好看了，我都不敢认了。

我没有变一直都是那个傻傻的小乞丐。

我说了，我要用自己的钱给你买一条更漂亮的手链，你看我做到了。

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女孩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言居然让小乞丐有那么大的改变，她是又惊喜又惊吓。

怎么？你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呀！你给我带上吧！

他给女孩带上了手链，女孩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

那几天他带女孩去了好多地方玩耍，他们一起去吃糖葫芦，吃糖人，去爬山，做各种以前他从来没有做过，却在梦境无数次出现的事。他终于梦想成真了。

他真的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他说他的改变都源于他爱上了一个女孩。是她给了他改变的动力，给了他改变的勇气。因为爱所以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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