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即使用处不大的头发,也非常珍贵,要珍惜。常见电视里贵妃娘娘受了委屈,就拿剪刀要剪头发,身边的宫女就立即跑出来拉住,仿佛娘娘要剪的是头,不是头发。又见,情人之间,即将分别,无以为为赠,佳人决绝地拿起剪刀,手起刀落,青丝一缕坠落手心,交于情人。从此天长水阔,佳人永伴心间了。又想起那些尼姑,削了发,也就意味着了断了尘缘,从此青灯古佛,晨钟暮鼓,出家人不问红尘世事了。
如今,头发更是被各种“收拾”,修剪、搭理、染,烫、拉、结、植……让人眼花缭乱,据说光烫就有十几种啊。要不怎会理发店林立,价格不菲,仍然门庭若市,络绎不绝。
女人,天生对头发敏感。可能骨子里,就感受到了头发的非同寻常,似乎跟美丽自然而然地联系着,又结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儿时的我,还未入学。头发好像长了点,整天在大街上跑着玩,头发像飘飞的章鱼。婶子要给我剪剪。那个年头,不记得去理发店,也不记得找过会理发的人,更不知道不记事的时候,头发怎么处理的。婶子是个极会说的人,即使没有一点技术,她也能把自己说成发型师。我让她理了。回到家,我就大哭不止,闹着母亲让她给我结上。因为剪得长短不一,这里一剪深,那里一剪浅,原先是个飘飞的章鱼,现在成了不受人待见的傻妮。
从那之后,我很少理发。
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就已经长发及腰了。那时候变着花地扎头发,一会儿头顶俩小辫,下面梳个总的,一会儿头顶梳一个小辫,下面梳两个……上多下少、上少下多、上下一样多、编起来、散着、半扎半散、半编半散,总之各种排列组合,花样繁多。那时候散的时候不多,上学不方便,母亲说,那样跟疯子似的,跟现在满大街披头散发的审美完全不一样。有一天清晨,我就想散着,但又没有散着的理由,我灵光一闪——洗头。于是,母亲一不留神,我就倒了一点水,把头发先湿了,说是要洗头。当时就是想披散着头发,觉得披散着头发很飘逸,仿佛,我一出门,风就会善解人意的吹我一样。结果当然是被母亲一通严厉的训斥,也忘了披散没披散成。然而,为美,为自由是尽力最大努力了——不管是思想还是行动。
仿佛从幼儿园、小学、初中就一直长发。初中的时候,坐在板凳上,头发都能垂到板凳以下。我的头发很柔顺,发量挺多,披散开,真有瀑布的感觉。就是有些些白发,后来竟越来越多,高中尤甚,简直白了三分之一。
听说高中无比紧张,先把头发剪了。一上,发现,没必要,没紧到那个程度,不到一分钟就扎好头发,还缺那一分钟。不到一年,就接着留起来了。
上了大学,更不会剪了,顶多修修刘海。脑海里总飘着一句话“长发为君留”。希望飘然的长发能缠住“君”温柔的目光,缠住匆匆的时光。然而,我永远长发及腰,却不见“君”在何处。
大学一毕业,剪掉三千烦恼丝。
这一回是母亲。会过日子的她,怕理发店给我剪下来的少,少卖钱,非亲自上阵。结果,我就成了“清末农民起义军”,还一边长一边短。剪完,我又泪如雨下,心疼我的发又难过我的丑。不住地埋怨母亲,母亲也很自责,那天正好是父亲的生日,我边流泪边夹菜,父亲也很不开心,一个劲儿地训斥母亲,嫌她多管闲事。后来,头发卖了六十块钱,我做头发花了一百。
从那之后。我又留起了长发,我这个人就是啥也长不快,脑子早就停滞,唯头发、指甲春草一般。
后来发现,“君”来不来,跟你头发及腰不及腰没一毛钱关系。一切皆是缘分。懂得了这个道理,就随意剪成半长不长的,扎个马尾。
直到前年,有个相处多年要好的同事,深深伤了我的心,让我做出了三十六七年来的第一个突破性的决定,剪短,染发,烫发。就是要改变,就是要从“头”开始,和过去说拜拜。
老公说我烫了个“娘们头”,我管它“娘们头”,还是“奶奶头”,本大姐开心就行。
对了,自从怀孕生了孩子,我的白发基本全变黑了,熟悉我的人都以为我染了。其实,都是自己变的。看来,生个孩子,确实是给了女人第二次生命啊!仿佛按下了重启键一样,我又返老还青春了。
以后得少折腾头发,不过又不得不承认,发型太重要了,老气,青春气,洋气,土气,真是立竿见影,天壤之别。
下次剪短点,不染了,染,太伤头发,弄得头发跟枯草一样。烫烫吧,毕竟这个年龄,适合的才是最好的。再拉直,清汤挂面似的,总觉得有点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