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个大方的人,不管是谁,我都会以礼相待。可我最近却听到他们在谈论我,谈论我小气。
那可不行,这绝对是对我人格的极大侮辱。我可是一个文化人,文化人都是要面子的。于是我要过去找他辩论,对,你没听错,是辩论,不是争吵,也不是打架。我虽然是非常生气,可我并不会用我的拳头让他折服。不必再说原因,我是文化人,怎可随意就把自己的臂膀当成弓,把拳作箭呢?那岂不就变成了暴力,不,绝不可能这样做,我要站在有道理的这一边,而且我本身就站在这一边。
可是,我又考虑他们会不会恼羞成怒,反过来对我发脾气。我可不敢保证所有人都会像我一样,是讲道理的。要是那样,那我可以与他们随意辩论,他们一定会后悔对我的不尊重。但是他们肯定不会是这样的人,因为他们只要稍稍有一点文化,便不会在一个体面人背后进行着不体面的讨论。那样的话,我还需不需要找他们去挽回我的尊严?我可能会是和一群没有思想的动物交谈。哦,那才是侮辱我的尊严。一想到这,我就气的发抖。这些人像是把我的所有路都完全堵死了,让我无处可走,这是考虑周到之后才发现的。原来,这样才是最卑鄙的,见鬼,他们在拿一个文化人开玩笑。
可我可不是软弱的人,我得想个法子出来,让他们明白我看出来他们的计谋。我坐在桌边左思右想,就连工作都没了兴致。就连馆长今天也在会上对我进行委婉的嘲笑,他说你最近一直在思考,如果有大作请让我先睹为快。我当时尴尬极了。他们竟然要拿我的工作开玩笑,这可是来之不易的工作。他们现在对我简直是太过分了,就连馆长也算在内。因为馆长算是领导,他应该也是个大方得体的人,他怎么能这样侮辱一个同样有文化的人呢?
这个世界快让这些人不知羞耻了,没错,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他们。就连书店的老板也在结账时告诉我,您刚才在看书时走了神,想必有了新的构思,等您有了大作,请赠给我一本,我下个月就要过生日了,能作为礼物是我的荣幸。瞧,简直不敢相信,如果说那些谈论我的人是出于对文化人的嫉妒,馆长是由于受了那些人的蛊惑,那么书店的老板不应该轻易相信别人背后说的坏话,毕竟他是与书为伴。守着那么些看不完的书,他难道丝毫未读过?因为只要他读过一句诗便会有些认知,他真是把这些书都当成了废纸买卖。
我没有马上回家,因为我害怕妻子也会出现这种问题,她可是和馆长的妻子坐在同一间办公室。是的,肯定会被他所影响。那么儿子就更不用说了,那种坏感觉让我似乎无处可躲。
我坐在长椅上的一头,一个乞丐过来坐在另一头。我并不嫌弃他,虽然他身上的味道难以忍受,但作为一个文化人,我应该怜悯他过去的悲情故事。这才是一个文化人的基本品质,这一刻我开始找回自信,因为这一点那些人都做不到,他们肯定立马要求他离开,说一些侮辱人的坏话。
先生,如果可以,您能把那本看完的书送给我吗?我可以把它当作枕头。
哦,简直让我受不了,他竟然也被传染上这种坏感觉。究竟是谁?他们真的是不放过任何一点毁掉我的机会。我立马转身走了。一路上我慢慢平静我的心态。究竟因为什么?因为上次我的文章被《文化人》周刊收录,那些家伙就受不了?还是我写的小诗在诗会上大放异彩?那些都是我意料之中的。这都是与书做伴的小小奖赏而已。
庆幸,家里一切如常,我尽量避免与妻子谈话。我知道,并且肯定她会听信他们的鬼话!于是,不管是讨论周末度假还是蔬菜涨价我都是一言不发。看来十分奏效,她始终无法说出让我难堪的话。我开始庆幸书本的力量确实使我变的聪明,也让妻子受到熏陶。看来我应该在每个人生日的时候多送他们几本书,以便让他们开化,不再低俗。确实,之前馆长生日时我就送了一本普希金诗集,可他应该没有时间去看,他有许多公务要处理。但如果他看完第一页,他便不会说出像今天这样的话。
你们知道的,现在收入高了,成年人也开始像孩子一样过起了生日,每个人都在送礼物。在我认为简直就是开玩笑,每个人过生日,我都不参加,我不想把我用来读十四行诗的嘴说出那句假惺惺的生日快乐。但馆长的生日我必须要去,除了因为我认为馆长也是文化人之外,当然那也是在今天之前。还有就是我要给他们作个表率,这是我作为一个体面人的责任。
于是,我送给了馆长一本诗集。对于这件礼物我很满意,书可以拉近馆长与我的距离,因为他也会迈入文化人的行列。并且它也不贵。哦,就不该把书拿钱做比较。书是知识,知识是无价的,那么这份礼物从哪看都是体面的。对,我还是不应该放弃改变他们,他们只是离我还有一段距离罢了。虽然他们可能永远赶不上,但我得作出我作为文化人的担当。
后天就是他们其中一个的生日,这一次我必须要去。这一次我要挑选一本契科夫的小说,这真是个完美的礼物,而且也不贵,不,不能拿钱衡量书的价值。它将比任何礼物都体面,对,就这么决定了。
尤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