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带着浓烟，像被牵制住的怪物，歇斯底里张牙舞爪，在张一眼前变换着形状。这个距离刚刚好，不至于引火上身又能清晰地听到木头燃烧到断裂的噼啪声响，张一一瞬不瞬地盯着火光，像沉醉在交响乐中失神地站着。
火是有声音的，细听之下竟颇为友善。像掀帘而入的客人，迈着不轻不重的脚步。热浪将张一围住，他仿佛感到自己正在消逝。
“愣着干嘛！快救火啊！”有人拎着水桶慌慌张张冲上去，不知是刻意还是无心把张一撞了一个踉跄。飘散的神志被这一撞惊回了身体，张一终于回过神来。不断有村民折返救火，水被奋力泼向高处，“滋啦”一声与叫嚣的火焰冲撞成气体。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此起彼伏的叫骂声，声嘶力竭的指挥声，还有水在盆中咣当的声响，牲畜的嘶鸣......这些和躁动升温的环境混杂在一起，火燎房子的那一点声音早已分辨不出。
“对....救、救火呀！”张一的身体僵直了一下，似乎终于恢复了运动的机能。他一把夺过身边人端着的水盆，奋力将水甩了出去。通天的火光使他克制不住地流汗，他微微喘着粗气，脸上那不听使唤的扭曲笑容被映照得分外鲜明。
救火...救火...
他的秘密终于能在这片叫嚷声中付之一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