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有想过这会是什么样的滋味,除了我的灵魂和一片空白的大脑,这里只剩下一个寂静得有些可怖的夜晚。不,不应该说是有些可怖,这就是很恐怖。
寂静,本不该寂静的。
连续三周,每个夜晚都充斥着咀嚼与骨骼碰撞的声音。咔吱、咔吱,甚至还有利爪在玻璃上刻下深深划痕的声音。我躲在被子里,手里紧握着一根末端绑着菜刀的木棍——这原先是个衣架。这些不高不低的声音一直充斥着我的耳朵,腐蚀着我的心脏,我无时不希望这声音消失得一干二净。
可是如今这个月光有些明亮的夜晚,声音消失了,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耳聋了,我的听觉是否还存在。可我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我怕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只等我一动,掀起被角,这声音便会呼啸而至,向我袭来,然后用我不能抵抗的方式拆开我的四肢、掏空我的内脏,将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刻入我的骨髓。
可是这安静又那么诱人,我甚至想扔开手中的木棍,撕碎我的沾染了汗臭味与霉味的被子,然后一把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高喊着证明我还活着。腐臭的味道会涌进来,不过用不了多久,连空气都会变得清新。
我的嘴角不自觉上扬起来,好啊!好啊!这梦想的场面一刻不停的在我的脑中循环,我有些退化的肌肉都激动得颤抖起来。想跑,想呐喊,想呼吸,想流汗,我甚至怀念起多年前不断折磨我的哮喘。
我开始昏昏欲睡,五感都变得模糊起来。我看见另一个我掀开了被子冲了出去,自由包裹着她,迎接她的是欢呼的人群。苹果、香蕉、可乐和炸鸡块,她大快朵颐。吃饱喝足后住进了新的房子,热水器上的数字由20变成60,夜晚再次降临,她踏进浴缸,热气腾腾的暖。她终于敢在夜色中打开窗子,然而黑暗再次来临,死亡与腐臭撕碎了一切。
终是没有逃过。
几欲沉睡的我猛地惊醒过来,有一句常听见的话在我的脑海里炸开。我握了握手中的木棍,我还是想走,即使最后是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