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半百之年,已经跨过生命之巅,思考生死,已属当然。
见死
有一天,我终将离去。这已是不争的真理。不管你愿不愿意,死亡,它就在那里。
小时候,对死亡没有概念。大娘去世,一身华丽的寿衣,胸口上放一面小镜子。无知的我不知悲痛,缠着妈妈要拿那镜子,还要戴那花帽。妈妈硬让人把我哄出门外,拿好吃的堵我的“胡言乱语”。
生孩子时,产后大出血。飘飘欲仙的意识被数台机器抢救拽还。我似乎在空中看见许多人手忙脚乱站在我身边……多年后,后怕的感觉还不时涌上心间。
后来见的越来越多。如果说寿终正寝让我体悟到自然规律之不可避免,那么突发疾病、意外灾祸所带来的英年早逝、大面积死亡更让我感到了命之无常、死之难料!每个人头顶都有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掉下来。
曾是同一所大学毕业、一起分进单位、一起上班、一起说笑的同事在住院三天后就突然离世(多年免疫系统的疾病被极度劳累诱发,致器官迅速衰竭不治),这种震惊所带来的恐惧让我多少次夜里从梦中惊醒,才意识到梦中活灵活现的她再也无法与我们一起。这让我不得不重新思考生命的意义,思考活着应该做些什么才算有价值。三年后她的丈夫也得癌症去世,只留下十五岁的儿子孤独难立。虽有亲戚帮扶,毕竟让人唏嘘!
无独有偶。同样的事例再次在丈夫朋友中演绎。四十多岁的年纪,男的食道癌去世,一年后妻子乳腺癌跟去。儿子刚进大学门,从此便无着无靠,完全自立。灾难,虽能让人成长,但缺失,毕竟惨烈得太不遂人意!
死亡,它就能这么无情地给一个人以连续地痛击!在死亡面前,我们多么无能为力!!!大地震、大海啸,又能让多少人瞬间被摄取!来不及喊叫,来不及躲避,就这么一命归西……
想象死
有一天,我也终将离去。那会是何种境地?会在何时?又会去向哪里?
我还没敢想象过死亡,我今天斗胆想一下自己!
最美的结局——寿终正寝,无疾老去!不给子女太大负担,不使自己痛苦连连。但是谁又能保证如此好福气?假如我瘫痪在床,不能动却有思想,如霍金的身体却无他智慧的十分之一……假如我老年痴呆,疯跑傻笑,吃吃喝喝,无一疾病却头脑完全失忆失控……假如我得了不治之症,已知时日不多,疼痛难忍……假如我突遭飞来横祸,一命呜呼……假如我残废或失明,一点点痛苦老去……假如我严重抑郁,万念俱灰,弃尘而去……假如我被地球大灾祸一口吞没……不敢想!不敢再多想!每一种的后果都是如此可怕!
那么,时间呢?会在何时呢?假如这个日子是二十年后,还可以从容计划,自由快乐。比这更多那就是赚的了!可假如是十年后,那就得好好想想,每一年该怎么过。如果不幸是一年后,那么现在就该掐着指头倒计时了……假如非常不幸是明天……天呐!天呐!我还在写这干嘛呢?!死前最后的话,墓志铭,恐怕就是该给自己准备的了!
不敢想了!不敢想了!还是假设一切都遥远吧!还是让自己偷安几日吧!
静享生命,真是天下最美的事情!
不过,既然所有的人都终将死去,那么死后都去向哪里了呢?这个命题的探讨,恐怕对“生”还真有点意义!
是啊,去向哪里呢?当身体死亡,灵魂是否可以飞扬?飞扬到任何想去的地方?据说有灵魂,灵魂是不死的。基督教说有天堂有地狱。教人信主耶稣,“信者上天堂,不信下地狱”。佛教却认为,天堂地狱都还没有逃出生死的轮回。苦报受完了,地狱的众生可以升天堂;福报享尽了,天堂的众生可以下地狱。所以佛教相信:天堂虽好,不是究竟的乐土;地狱虽苦,也有出离的日子。地狱天堂,实际也都在一念之间。佛教最希望人能逃脱世间生死轮回,进入西方极乐世界,驾着祥云畅享“诗与远方”,不生不灭,不老永恒。佛会坐着莲花来接引往生之人。如何往生?此生信佛!笃定,禅修。恶业之人,将堕地狱,下辈子生而为畜,供人役使,任人宰杀。能转生为人已属福报。最大福者才能进极乐世界……
如此种种,想有好去处,此生来修得。存善念,做善事,常积德,自会福报无边。这句话,我信。舍大于得,无愧于心,死了才能无所累,灵魂自会解脱。
信不信佛,能让心安,即是正理。
所以既然知道“死”是所有人的终点(别说很公平呢),就不要怕死,就要理性地看待这件事。
生命的长短,对亲历者来说,都尤为自恋。但其实,多长的一生,在浩渺的宇宙和时间长河中,仅仅是倏乎一闪。唯一不同的是,你能被人记多长时间。
向死而生
所以,有一天,我也终将离去。那么,面对必死的人生,面对不可测的未来,面对不知长短的生命,我该做些什么呢?
常态之时,自然,从容,过好每一天。
在单位,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在家里,尽好自己各种角色的本分。不奢求,不抱怨。按生命倒计时十年十年的规划,尽可能不要再虚掷光阴,力求活成自己理想的样子。不再人云亦云,不再哗众取宠,不再虚无缥缈,不再好高骛远,不再懒散,不再懈怠,不再让梦飘在天边……脚踏实地,尽可能做到让家温馨,让自己丰盈,让身边的人温暖,让自己所到之处充满祥和……抛掉生命中不必要的杂质,不时叩问自己的心灵,不要“跟了潮流,失了自己”!好好充实自己,充实自己的头脑,增强自身的力量!尽可能活出纯粹的自己!
只有这样,当老的时候,回首往事,才可以“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才算对得起上苍赐我这一场生命。
当已知死亡临近时,做好一切准备,冷静理智地面对。不做无谓之抢救,提前交代好一切,然后,可以像孙红雷演的《非诚勿扰2》里的李香山那样,来一次体面的告别,优雅地离去。就像他在告别仪式上说的——
活着是种修行,这是我哥们秦奋的话(我也是听人说的,版权不是我的),甭管谁的了吧,李香山此生修行,到这就划一句号了,十分惭愧报告大家,李香山此生修行,没修出什么好歹来,他太忙了,忙挣钱,忙喝酒,忙着闹感情危机,把大好时光全忙活过去了。(怕死吗,香山,北海道农民问候你)怕,像走夜路,敲黑门,你不知道门后是五彩世界还是万丈深渊,怕一脚踏空,怕不是结束而是开始。邬桑,你知道点什么,关于死?(我听说有光,跟着光走,老人们都这么说)谢谢,谢谢邬桑。死是另一种存在,相对于生,这是今天早上我女儿川川告诉我的,只会生活是一种残缺,说的真好……
是啊!也许死后是另一种世界,也许另有一种不灭……到时,自然就知道了。不急。
当然,也可以提前写好墓志铭,也可以如武则天般睿智——为自己立一“无字碑”,也可以将遗体捐献国家,也可以交待后人把自己的骨灰撒入江河……总之,赤裸裸地来,赤裸裸地走,什么也不带(也带不走),只是来世上一游,吃过,玩过,努力过,就已足够!任自己走过的那段时光消逝在无尽而绵长的隧道里……
想明白生前身后事,便无所畏惧。
结语
有一天,我终将离去。如所有人那样。
这世界,生死之事有多大呢?
屈原为明志而赴死,佛陀却见死而度生。一个敢舍生命为守节操,一个为救众生而远奢华,那么,死之价值几何?生之意义焉在?
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