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听到这个故事从家乡一位长辈那里,故事的发生年代已无从考究,老人家只记得大约是北宋年间,有一位姓徐的贡士和诸多寒窗苦读的学子一样上京赶考。从他家乡进京,需先渡江,再走两个月的路才能到。他和一班同窗一路结伴而行从还有一点夏末的炎热到现在已渐秋色眼看已经快到京城了,但他没有像同样结伴而来的好友那么急着见汴京的繁华。他们一路走来很顺利,比原先预计的花费在路上的时间更少。他就一个人在一个小镇上多住了几日,原因是他已经不是第一回来京殿试,一来京城的住店的费用更高,二来京城太过热闹,不适合安静读书。
但这样一来也使得他只能独自走完最后的这几天路了。好在接下去的路沿着官道一直走就能到京城了。徐生背着书箧一路马不停蹄,希望在天黑前走到下一个驿站歇脚,太阳渐渐向西。酷烈的阳光使我额头上不断冒出汗珠,他抓起袖子擦一把汗继续向前。直至阳光从刺眼到已经散发出柔和的红晕,仍旧看不到驿站的影子,只能继续走,直到天真的暗下来了。徐生依旧是在荒郊野外,难道迷路了,他心想。
到了晚上,伸手不见五指,看不到路,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野兽出没。不如就地生一堆篝火。在此休息一晚上再走。幸好正值秋高气爽,在野外睡觉也还舒服。徐生放下书箧,拾来柴火生火暖身,然后吃了点随带的干粮喝了点水就睡了。睡得正酣时,他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唤,又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想要继续睡,但一想此处是郊外,万一遇到什么意外就不好了。于是强睁开眼,一看是一个白衣少年站在面前。在荒郊野外忽然遇到一个陌生人不免让人感到非常意外。
但是还没到他回过神少年就对着他说:“先生别来无恙。”
“我们认识吗?”书生惊讶到,而且此处是荒郊野岭,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年轻后生呢,而且他面如皎月,五官精致。穿着素雅却十分洁净,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先生不认得晚生,但晚生认得先生。”少年狡黠一笑:“请问先生是已进京殿试二次不中,此次已是第三次进京考试。”
“不错,但你是如何得知?”书生感到难以置信。
“我如何得知先生不必在意,只是此次找到先生是有事相告。我知道先生寒窗苦读二十余年载。有经世之才,不满二十便中了乡贡士。可惜命中无官运,如若勉强再次入京考试,恐怕不但难以高中还会有祸上身。”少年说完就消失在了书生面前。书生醒来来知道是个梦,睁开眼面前还是这片小树林,刚才烧的篝火还有火心在冒。然而对面竟有一只银色的蝴蝶在翩翩飞舞,它在月光照耀下闪闪发亮,显得格外美丽。银蝶从书生的眼前掠过,消失在了夜幕之中。第二天清晨刚有一丝曙光,徐生立刻上路了。
这一次,由于不想再露宿郊外,他每遇到人就问路。很顺利在晚上之前就到了下一个镇子。眼看京城就在眼前,原本志在高中的他开始想起昨天那个梦。一直苦读圣贤书的他原本并不相信命运和鬼神之说,但是这次,也说不清什么原因。他还是特别在意昨天的那场梦。但是毕竟近二十年的努力,他不能因为一个梦就放弃。最后徐生自然还是选择了继续进京考试。
又经一路跋涉,终于来到京城了。考试的前一天,因为是临考前的紧张,平时一直努力的徐生竟然一点书都看不进去。也罢,已经读了二十年书,想必最后临时抱佛脚也不会对我最后的成绩有什么影响吧。前两次来京,都没有好好逛一下,不如此次好好看看这花花世界吧。徐生来到客栈附近的一条市街,找到一座茶楼。他到茶楼二楼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并吩咐小二沏上一壶好差茶,闲暇独自品茗,看着楼下车水马龙,各式各样的人行色匆匆,倒也别有一番风味,不知道原来同来的那几位同窗现在怎么样了。不过明天考试时会见到的吧,等考完了就问问他们是怎么回事。喝完茶,已是傍晚,他顺原路回客栈,此时街上人已经稀稀落落,行人少了很多。
这时候有两个姑娘从他面前走了过去。她们行走急促,看那打扮像是一主一仆。徐生不急不忙,继续走自己的路。在两个姑娘后面又有两个男人走过。只见两个男人蓬头垢面,低着头走路。这样子似乎是不想让周遭看到他们的脸。而且看走路方向分明是跟踪前面两个姑娘。徐生心想,虽然我娘在出门前告诫过我出门在外不要多管闲事,但若真是打家劫舍,强抢民女的勾当。我却置之不理,又怎么对得起圣人的教诲。于是徐生偷偷跟在两男人的后面。果然走到一个没有人的巷子里。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截住姑娘。要是让他们继续,姑娘肯定惨了。
“住手。”徐生冲上去大喊一声。但那两个大汉眼看就要得手哪肯就此罢手。其中一人走到徐生面前,二话没说抡起碗口大的拳头就是一拳。徐生眼疾手快躲了过去。但他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是人家的对手。只能乘机死死抱住对方。这一下,贼人的另一个同伙也过来了。徐生自己肯定打不过他们两个,必定凶多吉少。只能朝两个姑娘大喊:“小姐!快跑!”他这一喊,提醒了惊魂未定的两个姑娘,他们果然乘机跑了。贼人没法两边都顾及,没有追上去。可想而知,跑掉了猎物的贼人们非常生气,他们把愤怒都发泄在了妨碍了他们的这个书生身上,只见一个人从怀里抽出一把短刀,随着背后的传来一阵剧痛,徐生失去了意识。
“先生,先生。。。”昏迷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叫他,他觉得好熟悉,这声音,不就是前几天梦中那位白衣少年吗。他好像在说让徐生坚持住。等到徐生恢复意识,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在他边上,有个小男孩趴在床沿呼呼大睡。他想起身,虽然感到全身无力,背上的刀伤也还在隐隐作痛。徐生还是强撑着坐了起来。孩子听到动静,从睡梦中醒来过来。见徐生醒了,喜出望外,往外面跑去,不一会儿。进来一个中年男人,看打扮,应该是个郎中。
他先朝徐生作了个揖,然后说道:“先生终须于醒了,请问身上可还有不适?”
“全身没力气,伤口痛的很。”徐生回答道。
“那就对了,先生昨日见义勇为。但被歹人所伤。幸好被你就的女子及时求助巡逻路过的捕快。捕快及时感到才救你一命,但是你失血过多,还需要在我的医馆里修养几日。”
“你说昨日!”徐生被惊吓到了,他想到他是要参加殿试的:“现在几时了?”
“已经是下午未时。”孩子回答道。
“糟了!那岂不是错过考试了!”徐生痛苦万分,恨不得前面有条河能让他跳下去。之前已经两次不中,这次连考试机会都错过了,回去怎么面对母亲呢。想到这里他从床上颤颤颠颠的爬下来,他不甘心。怎么也要到试产门口去再请求一番,看考官能不能网开一面。
郎中看他这样,连忙走过去扶他:“先生,你这又是何苦呢!殿试规则向来严格。你已经迟了半天,他们定不会让你进去考的。”
“大夫你有所不知,晚生自由丧父,是家母一直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成人,供我读书。希望有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光耀门楣。若是我才能不济,考不中也就算了。但此次这番居然因意外错过了考试,实在不知回去该如何面对母亲。所以哪怕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也要去向考官求求情。
“哎”大夫叹了一口气,他见徐生不肯死心,若强行拦着他恐怕他也不能安心养伤,就对他说:“先生伤势未愈,如果非要去的话让小儿陪着先生去吧。”为了徐生的伤势不再加重,大夫让小儿子扶着徐生走路,还把自家的马车借给他。借车马车的速度,徐生很快到了试场门口。果其不然,门口的侍卫拦住了他,任他苦苦相求,侍卫一直无动于衷。可能徐生和侍卫的对话惊动了里面,这时候有一位官员走了出来,他看样子是知道了徐生见义勇为的事迹,便婉言相劝到朝廷律例不可破,还是来年再努力吧。
徐生只能就此罢休了,他和大夫的儿子回到了医馆。回去后他突然想起自己身上盘缠有限,如果一直在医馆住着根本没钱付。于是去向大夫辞行。大夫一脸不解问他为何伤还没好就急着要走。徐生如实说出了自己没有多的钱付医药费。
“我这里治伤的花销那个把你送来的小姐已经付过了。无须担心。倒是你的伤起码这五天必须静养,每天要按时换药,不然伤口随时都有可能裂开。”大夫这么一说,徐生只好听从。五天后,徐生再次辞行。大夫叫他再等一日,孤零零一个人回去容易遇到危险,刚好有个商队明天返乡和他同路,与他们一起好有个照应。徐生又等了一日,第二天,在大夫的引荐下,他和这些同乡的商人启程了。 (二)
眼看家就在眼前,徐生却有些犹豫。他不知道母亲知道事情后会怎么样,她会不会很伤心,要不就和她说我是没考中,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落榜了。或许这么说比告诉母亲实话会让她好受点,但是做人要诚实,怎么能连最亲近的人都骗呢。
徐生又想起了那个在郊外做的梦,难道这就是梦中所说的难吗?或许真是命该如此,想到这里最后他还是决定了告诉母亲实话。
当他如实告诉了母亲事情经过后,徐母显得很平静,她没有说什么,只是从柜子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儿子。许生接过信件一看,原来信里已经把他在京城事情告诉了徐母。署名“郝维仁”。许生左思右想,自己并不认识这个郝维仁,而且信里对徐母表达了感谢之意并说等许生回来后务必告知他一声,他必择日登门致谢。
看着儿子一脸疑惑的表情,徐母说:“这封信是十天前送过来的,我问过送信的人了,他说写这封信的是住在城东的郝员外,后来我找人打听,县里确实有郝维仁这个人,是个富商。”许生一想,必是当日所救之人的亲人吧。
“他说等你回来要登门致谢,你看着办吧。”徐母接着说。许生知道母亲的意思。自己虽然见义勇为救了人,但是也接受了人家的救治。且两家人原先也从无往来,郝员外特地登门太过客气了,而且自家寒舍简陋,而他们是大户人家,也怕被见笑了。于是乎徐生书信一封,婉言谢绝了郝员外的好意。
可没想到几天之后,这位郝员外还是来了。这天徐母刚好买菜回来,老远就看见家门口停着辆马车,马车旁边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穿着华贵,另外一人普通穿着,这必是一主一仆。徐母见状立刻上去招呼,把他们请到了自己家中。几句寒暄和感谢的话之后,郝员外开始和徐母说明了真实来意。原来他就是徐生所救那位小姐的父亲,当时他们一行人到京城是为做一笔买卖,他的女儿因为想去京城见见世面,非要和他们一起。但是不想路上遇到强盗。在和强盗纠缠的过程中两个女孩子和其他人走散了,但是强盗还是不死心一路追到了京城,正当他们找几乎企图不轨的时候碰到徐生挺身而出才脱离了危险。被救后女儿就倾心于徐生了。后来他和女儿在京城团聚的时候女儿把事情告诉了他,但他膝下无子,只有这一个女儿,女儿的终身大事必须谨慎。所以他后来交代了救治徐生的那个大夫,让徐生回来的时候和自己的商队一起回来。他们一路上观察徐生的一言一行,发现他确实品行优秀,才华横溢。于是也打算搓成这桩好事
徐家家境贫寒,儿子虽然有才,但止步于贡生,这时候有大户人家愿意把女儿嫁过来,徐母自然是很高兴的。但是儿子不在,她不敢擅自答应这件事件答应下来,表示要问过儿子以后才可以。由于徐生在私塾教书,郝员外就一直在徐家一直等,直到太阳西斜,徐生回来了。徐生见有长辈来家里,连忙行礼。后徐母把郝员外的来意告诉了儿子。
那时候婚姻大事,本是父母之命。郝员外来意诚恳,而此时徐生自己也确实需要一位妻子,就答应了下来。那位郝小姐是个贤惠又能干的女子。婚后徐生得到知府大人的举荐到县学教书,家里有妻子打理,徐夫子教书授业,虽然与仕途无缘了,但这日子倒也是有滋有味。
一日徐夫子正在学堂与几个好友交流诗文。忽然侍者进来禀报,说外面有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自称是徐夫子的同窗,要见他。徐夫子想起了当年和自己同去京城考试的同学,当时进京就没见到他们。回来以后也再没见着他们。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想到这里,他起身往外走去见那位同学。走到外面,他看见有个头发脏乱的男人站在门口。这个人满脸的胡子任其散乱,面色蜡黄,两眼无神。他穿着一件很旧的棉衣。衣服上还打着好几块补丁。徐夫子只能从的眉宇间还能认出他正是当年和他一起上京考试的同学的其中一个。当年意气风发的才子,如今却如此落魄,这其中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缘由。
“你在这里等等。”徐夫子对同学说。说完他进去和里面的友人告辞,然后带着这位同学上了一家酒楼。他先是点了些酒食给同学吃,同学一开始很拘束。徐夫子示意他不必如此,等他吃起来了,又是狼吞虎咽,好像几天没吃东西了一样。但是吃到一半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赵斌?”徐夫子问。
“徐申瑞···夫子,那个···我老婆孩子还从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饭菜,能不···能让我打包带回去。”赵斌支支吾吾说。
“当然可以了。”徐夫子说:“我们相同岁数,又是多年的同窗,叫夫子就见外了,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申瑞吧!”
“嗯!”
“赵斌,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你今天特地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申瑞,我知道你看到现在的我,肯定有很多疑问吧。现在看来申瑞你的命真好啊!”赵斌哽咽道。
原来,当初,徐申瑞、赵斌、何琦、吕文颂四人结伴上路,路上徐申瑞后来与其他三人分散。这三人先到了京城,吕文颂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泄露的考题,并怂恿另外两人一起作弊,赵斌、何琦对考题真实性存疑且知道殿试作弊是重罪,没有答应。谁知道考试后,贩卖考题的商人落网,并供出了购买考题的学生。最后吕文颂落网,至今在狱中服刑。赵斌与何琦因为知情不报,被问以包庇罪名,虽然最后被从轻发落,但是清白以毁,被夺去功名,此生再无缘考场。回来后,吕文颂的家人因为无颜面对乡亲,连夜搬回了闽南老家并对外说吕文颂是路上意外而死。回来的两人也决定绝口不提此事,因为怕见到徐申瑞的话申瑞必会问及于此,索性就一直避着不见了。然而何琦家境还算富裕,能靠着几亩薄田度日。而这赵斌自幼父母双亡,靠着祖父的纸糊店度日。小时候祖父看他聪敏好学就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专心读书好将来考取功名改变命运。也正是因为如此,祖父没把手艺传给他。贩题案后,他回到家,祖父问他考试结果,他只能实话告诉他。当他祖父听到这么多年的努力到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好像晴天霹雳一般。本来就年事已高的人,加上受了刺激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后就去了。
而赵斌不懂得经营纸糊店,没过多久后店就开不下去了,他一个文弱书生没什么力气只能在街上摆摊给人写写书信为生。前几年她娶了个年轻寡妇为妻,这个女子也是个可怜人,她刚嫁到第一个丈夫家,还没个孩子,丈夫就去世了,婆婆又骂她克夫。两个可怜人相互怜悯就走到了一起。就在去年赵斌的老婆给他生了个孩子,要养孩子了靠写书信的收入就不够了。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也没法再顾及什么面子。所以当他听说老同学在县学当先生,就找过来了,看看能不能谋一份差事。
听到这里,徐夫子也不禁感叹,要是当初和他们在一起,自己搞不好也和他们一样被问罪了。毕竟告发好友这种事换了他也做不到。他再次想起了多年前,他因见义勇为错过考试,原以为遇到了命中的厄运。现在看了,这真的是因祸得福了。
看着赵斌这么可怜,徐夫子答应了帮他的请求。招待赵斌吃饱以后。徐夫子又买了些食物让赵斌带回家。但他知道县学不会用有前科的人,只能去别处想办法。最后在妻子堂兄的帮助下给赵斌找了份酒楼账房先生的工作。
(三)
时间如白驹过隙,徐夫子在县学教书已经二十几年。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他不仅学问更加精进。心性也更为平和、豁达了。有一天有个年轻人登门拜访,这个人十分高傲,没等侍者进来禀报他就自己走了近。此事的徐夫子正沏了一壶好茶。想着喝喝茶,作作画,这时候冷不防进来一个人,他一惊,手里的茶盏掉了,茶水都溅在了宣纸上。年轻对待长者也并不客气,一上来就问徐夫子对当下宰相所主张的改革的看法。
徐夫子也不回答,会心一笑道:“我只是个学堂的先生,公子若问诗词曲赋,琴棋书画。鄙人都还略有研究,但论及时政,平时未有关心。每日只是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罢了。”
但是青年还是不依不饶,连连提问。徐夫子也感到应接不暇,最后竟说出自己藏在肚中多年的想法,且越来越滔滔不绝。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天。原来徐夫子年轻的时候也励志考功名做官,且对时政也有自己独到的看法。后来放弃仕途,安然授业。但还是不忘对天下大事的关心,只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青年与夫子畅谈完,看着很满足的样子走了。徐夫子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依旧教他的书。
大约又过了,半个月以后,县里相传皇上来微服私访了。这件事徐夫子并不在意,接待皇上是官员的事情,跟他县学毕竟搭不上边。知道皇上亲自到了徐夫子的学堂。当时徐夫子正在上课,随皇帝来的官员想把徐夫子叫出来,被皇上阻止了。知道下课,皇上亲自找徐夫子相谈。
眼前的帝王,原来就是之前来的那位不客气的找徐夫子谈话的年轻人。这次他对夫子很恭敬。相谈后才知道皇上登基时年幼,朝中大事由太后把持,现在太后还政于他。现在他想改革前朝陈弊,于是在全国网罗能推进改革的人才。听闻徐夫子是饱有才学之人,早想一见。但又怕他只是徒有虚名,所以才会之前扮成普通人与他谈论政治,如今看来,徐夫子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想请夫子到朝中为官,助革新一臂之力。
皇上说完,官员们纷纷恭喜徐夫子。从此便能够高官厚禄了,然而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徐夫子对于做官一事连连推辞。别人问他为什么,他只是说年事已高,且闲散惯了,才学也并没有乡里所传那么优秀,冒然为官,只怕辜负了皇上的期待。面对徐夫子的推辞,皇上面有愠色。但是徐夫子一直坚持,他也只好准许了。然而徐夫子“天子呼来不上船”的事迹在他的家乡也传开了,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徐夫子本人也成了名人。
又过了好多年,徐夫子年纪更大了,他的老伴先于他去世,孩子也都各自成家了。他就索性辞去县学的职位,修身养性,安度晚年。有一天几位老友约他去游湖,他们租了艘游船游玩后在湖边亭子里摆了酒菜开怀畅饮,酒过三巡,大家都有点飘飘欲仙。已经有人不胜酒力,先行告辞了。徐夫子看着眼前的人一个个离去,他起身也要走。一起身,忽然眼前景色全变了。只见眼前泛着银光,此情此景似曾相识。眼前走来一个白衣少年,徐夫子走近一看那少年,几十年前那个梦境又重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先生,久违了!”少年说。
“你究竟是谁,为何这么多年了,你与我年轻时见到时还是没变。”徐夫子问道。
“吾即是汝!”少年回答:“我即是先生的内心,先生见到我和当年一样,说明先生初心未改!”
“初心未改是何意?”
“先生再好好想想,一定就能想到答案,又何需再问我。此次前来,只是为见先生最后一面。”
“哈哈!”徐夫子豁然开朗道。原来一切都是自己所选择的,并没有宿命一说。徐夫子祖父就曾经是个高官,但是后来遭到贬谪到地方任职。后来在任上殉职,祖父就去世了。而他的父亲不喜读书,可能是因为看到自己父亲命运的缘故。认为读书没什么用,总想着经商发财,过逍遥快活的日子。但他又不是做生意的料。屡战屡败把家业败光了。眼看前途无望,他郁郁寡欢而终。留下一对他们孤儿寡母,此时他们在完全是穷人了,穷人要改变命运。还是只能靠读书考功名,而徐母因为本是大户人家出身的。自然也不甘心命运如此,就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了儿子身上。徐申瑞聪明又勤奋,确实是读书的料。为了报答母亲,他从小拼命读书。但随着年岁的增长加上两次落地的打击,他开始有自己的想法,如果能一直做做学问,过安生日子,不用再学枯燥的应试方法该多好,况且都说官场险恶,尔虞我诈,需要时时看人脸色,他开始怀疑这样的生活是否是他真的想要的。但是年轻时,他的处境还以及为了母亲的期待都不允许他放弃。幸好他遇到了后来的妻子不用再为生活发愁,和知府大人的知遇之恩又圆了他安心做学问的愿望。他圆了自己的心愿,所以才会对皇上的提拔不为所动。
白衣少年再次消失了,徐夫子这次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感。他如梦初醒般感到能回到他原来的地方了。
徐夫子的家人已经为他感到非常的担心了,一个老人,出门后一天一夜未归。这天晚上,家里人除了孩子以外都一宿未眠。他们都在等着徐夫子回来。天亮后,仍为等到他家人遂决定去除找,后来问了前一天同他一起出游的朋友都说不知道,到湖边去找也没找到人只好报了馆。由于徐夫子在当地教学多年,德高望重,弟子众多,衙门调动了很多人力寻找。一天后,在一条河的下游找到了一具遗体,经过辨认,正是徐夫子。找到他的衙役说找到徐夫子的时候,有一只银色的蝴蝶在徐夫子遗体的四周飞舞。等他们走近了,蝴蝶就飞走了。至于夫子的死因,因为没有发现任何外伤,大家都猜着是夫子自己年纪大了,又喝了点酒导致走路的时候不慎摔入湖中,然后顺着水流飘到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