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小的卧室里,柔和温婉的灯光,打在白色带碎花的床单上,一切都显得恬静自然。
阿宇坐在桌前,设计着一个个菩提手串,旁边的朋友不时跟阿宇调侃,嬉笑怒骂,不胜开心。
楼下传来脚步声,钥匙转动锁孔的嗒嗒声,金属器物落在玄关处的脆响,一切都显示阿宇女朋友下班回来了。
阿宇喊了一声女朋友的名字,没人应声,接着便听到门撞击关闭的声音,又是一段沉寂。
阿宇朋友问,你为什么不跟你女朋友结婚呢?
阿宇说,她可懒了,我出差三个月不拖地,家里拖布都干得朽掉了。
他朋友忽然叹了一口气,叹气声几不可闻,似有似无,并说了一句,爱一个人的时候什么都是好的,不爱的时候怎么都是错。
过了一会,楼下再次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阿宇又喊了一次他女朋友的名字,他女朋友哒哒地跑上楼来,然后什么都没说又下楼去了。
楼下女孩子在给她妈妈打电话,开着免提,二楼都能听到,她在问她妈妈,怎么蒸好一笼包子,面已经发了,蒸腾起若有若无的酸,而包子却不知道如何做了。
女孩子颓丧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一盆面一筹莫展,这一盆面仿若她的爱情,面已发起,她本想与他合二为一,烹调出共同的未来,可是,阿宇不愿意,他给不了她未来。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可是,她愿意生死相许的时候,还得问问他敢不敢娶。
她在爱的路上策马扬鞭,准备奔赴森林,而他却早已心猿意马,初心不再。
恨只恨她想要的婚姻,阿宇无法给予,于是,她只能拖着她一个人的爱情自欺欺人。
爱,不能,恨,无望,从此她的路上,满是荆棘。
刚开始的时候她妈妈催她结婚,她跟阿宇吵过,闹过分手,可是因不舍那已投入的时间和感情,以及对那已培育出的玫瑰花的喜爱,她便甘愿躲在自我想象中,将就着这段看不到希望的爱情,一年又一年,蹉跎着日月和美貌。
2
小米是个标准的文艺女青年,有点特立独行,经常背着白色的帆布包,穿着粗麻布长款大衣,眼里满是对世俗的倦怠和不屑。她说,我想回去种地,要不是我爸妈让我留在城市,我真想躺在村里的土地上一醉不复醒。
可是,就是这样如清水挂面的女青年,也陷入了万劫不复的爱情。
男朋友是她的大学同学,体育系毕业,长得眉清目秀,可是比小米小三岁。小三岁的男朋友爱玩,经常不回家,泡网吧,有时候即使回来,也是没完没了地看小说。
小米提出分手,男朋友不同意,每次小米一下决心,男朋友一个温柔的眼神,一个浅浅问候,便又让她心软,让她沦陷,让她复地尽失,于是她干脆想,就这样吧,做好一辈子不结婚的打算,或许就不会恐慌未来了。
小米说,以前从来不知道孤独为何物,可是认识他之后,才忽然害怕起孤独来。小米住的屋子,不足十平米,阳台上的洗衣盆里堆放着男朋友和她的大堆脏衣服,屋里两张并起来的单人床,两只大皮箱塞在床底下,像是随时准备搬走,离床一步之遥的桌子上摆满了油盐酱醋和微波炉,一个吉他孤零零地挨在门后,旁边是小米和男友的七零八落的鞋子。而小米就在这个屋子里,日复一日地守候着她的爱情。
马薇薇曾经说,世界上最可怕的事,不是孤独終老,而是跟使自己孤独的人終老。明明心里住着一个人,却知道他不可能。
小米说,我一定要跟男朋友分手,有男朋友就跟没有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多洗了一个人的衣服。说这话的时候,她眼里是掩饰不住的落寞,还有那不知道曾滚落过多少次的泪滴。
可是,如果分手再去重新接纳一个人,重新开始新的一段感情,我们是否有信心,遇到更合适的男人,从此风光霁月,活得潇潇洒洒。
或许,忍一忍便能风平浪静,毕竟爱上一个人与被爱,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小米内心的矛和盾从来没停止过互相攻击,是啊,我们转眼就快三十了,没有女明星不老的资本,结婚要趁早。
但半个月后,小米的生活一如往常,男朋友照旧晚归,而她变得越来越冷漠,她说,她现在习惯了,没办法不爱这个男人,于是宁愿委曲求全,夹缝求生。
或许,爱就是想收手而不能够,想放弃而又转回身,可是,真要耗在没有未来的感情里一辈子吗?
爱一个人会孤独的要命,那把小米一直插在锁孔里不敢拔出担心忘带的钥匙,也正孤独地在留在锁孔里,拔不出来。
3
宁夏跟她男朋友分手了,纠结折磨冷暴力了两个月,彼此都累了。
男朋友父母反对他们在一起,坚持了三四年,终是以失败收场。谈分手那天,宁夏哭的歇斯底里,手机音乐在一遍遍地重复着赵雷的《已是两条路上的人》,歌词在他们中间穿来荡去,每一句歌词不是在说她就是在说他,像个秋千一样,在他两人身上荡,一下一下地硌得生疼。
宁夏跟她男朋友初相识的时候是异地,宁夏为了爱情一身孤勇地跑了回来,可谁知道,一身孤勇原来只是飞蛾扑火,转眼,她从23岁扑到27岁。
婚没法结,男朋友纠结不安,但终是选择了妥协,按着他母亲的意愿去相亲,跟别的女孩子吃饭约会,从而背叛了宁夏。
背叛是痛苦的,知道消息后的宁夏一宿没睡,第二天打开一瓶红酒便开始痛饮,喝了半瓶,她胃里便开始排山倒海地恶心。吐出来的红酒像是血,流淌在地上,她精疲力尽地翻身,像是翻着一个橡皮泥,她觉得自己仿佛不是自己了。
哭过之后,宁夏决定原谅她男朋友,继续与他面对家里的反对,为了爱,为了让那些付出的岁月和过往发光,她再一次降低了她的底线,可是,男朋友给了她新的理由,他说没脸再面对宁夏。
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但不爱一个人可以有万千理由。
他男朋友甚至在她面前说着后悔,说他们都不是果决之人,否则也不会拖这么久,这么痛苦。听到这话的时候,宁夏心里忽然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泪从眼里流,流到全身。
既然早已有了放弃之心,又何必互相拖着,如阿宇和他女朋友,如小米和她男朋友……
4
小莫跟男朋友三年,用情至深,在分手后的第一晚,她担心自己想不开,半夜十二点,穿越空无一人的街道,敲响了朋友家的门,可是第二晚,她想起一句话,做艰难的事,成长便相应而生,便赌气似的决定自己一个人睡,想看看自己到底会不会痛苦到自杀,失魂落魄到想不开。
但那一晚上,她睡的很安宁,想起曾经那些往昔和背叛,她对自己说,接受现实吧,别为不爱你的人伤心。因为真正爱一个人,是会主动给她婚姻的,会愿意给她一座城,让她觉得安心。
天亮了,当早晨的阳光从窗户里洒进来的时候,小莫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打开朋友圈,看到朋友发的状态:
没有哪段感情是在浪费时间,如果它没有给你想要的,那它教会了你什么是你不想要的。
当然我们谈恋爱,不是为了学道理,而是为了那个愿意与我们共度余生的良人,但如果良人不再,起码我们懂得什么是自己不想要的。生活不只有所谓的爱情,爱只是生活的点缀,为爱要死要活的其实是一种病态,勇敢舍弃自己不想要的,才能拥抱新生。
小莫穿好裙子,准备系好背后扣子的时候,忽然碰到脖颈后那颗认识男朋友后长出来的苦情痣,她用手轻轻地摸了摸,惊奇地发现,原来苦情痣凸起的地方,如今已变得平坦如初。
原来,是自己把自己陷入了苦情痣里,她忽然豁然开朗。
蹬上漂亮的高跟鞋,她就是自己的女王。
5
这个世界上如小米、阿宇女朋友这般纠结在没有未来的爱情中的情侣,肯定数不胜数,他们没有在必要时断舍离的决心,也没有在看不到未来时抽刀断水,以至于日积月累,互相埋怨,成了仇敌。
如此这般,不是在爱情中变得越来越冷漠,便是越来越没有尊严。没有办法为自己的选择买单,没有勇气为自己的未来狠下决心,便只能在大龄时候对自己说一声,早知道是火坑,就不该跳下去。
婚姻是爱情的最终归宿,即使它是座围城,也总比在围城外面接受别人刀枪剑俎强,毕竟如果真不嫁人,流言蜚语也能将人淹没。
而一段没有未来的爱情,不是迫不得已的将就,就是一个性伴侣的温床,或者只是荷尔蒙的释放,别无其他。
女生能做的,便是对没有未来的爱情说不,不要因为一个温暖的眼神而沦陷,也不要因为一句甜言蜜语而心软,你要的未来如果他给不了,趁早放手,因为拖得越久,沉溺越深,到时候青梅已老,竹马尚轻,徒留一腔悲恨。
其实,放手不一定就是孤单,前方大路迢迢,莫要自己把自己陷在苦情痣里,即使悲伤,也要像个女王一样,飒爽地走,凌厉地掉眼泪,然后要像战斗一样,迎接自己的崩溃,要挑选好武器和盔甲,牵出勇气的马匹,独自赴戎机,收拾旧山河。
他不娶你,也要好好生活。